最初带头挑事的西域汉子昆萨狞笑着拍了拍沈翎的肩膀,转身热情的对听真公笑道:“听真公,和新人开开玩笑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开玩笑?我担心会出人命。”听真公冷冷的看着昆萨和沈翎的方向。
昆萨大手摸了摸满是刺青的光头,连忙回应。“不会,陛下就在隔壁,我们不会对这小子怎么样的。”
“我是担心他吗?”
听真公冷冷回了一句,对沈翎点了点头。“沈翎,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一时间,昆萨巨大的身影僵在了原地,四周一片哗然。
只有沈翎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静静坐在原地小酌清酒。
伴随清酒入喉,一股浓烈的酒香顺着气管直扑鼻腔,沈翎舒适的眯起了眼睛,微微一笑。“有什么话,过来说。”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脸上齐齐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在上京,即便是皇亲国戚都不敢和上京四侍这么说话,他们这些靠皇室吃饭的人更是对其敬重有加。
当然,心里头到底有多尊敬,谁也不清楚。
此时只要听真公放下一丝脸色,无论是已然做好准备的昆萨,还是周围跃跃欲试的一众汉子,立刻就会一拥而上淹没了沈翎。
皇室虽然富足,但天子能分给众人的地盘就这么大。
沈翎一个人就拿走了大半个北境,而他们,大部分连个小官都还没混上。
眼红,有可能会让人知耻而上进,更有可能让人陷入疯狂。
然而在一群眼眸中只看到未来风光的疯子群里,却有两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半个身位。
这一退,不单是沈翎看到了,听真公也注意到了。
“好。”
也不知听真公是在答应沈翎的要求,还是在赞叹激流勇退的林作栋和那名白面书生。
反正他缓步来到了沈翎的座前,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下,竟然亲自端起酒壶给沈翎斟满酒杯。
“好酒,不知听真公找我,有何事?”
沈翎捏着酒杯,看着面前毫无表情的听真公,心中满是警惕。
老家有句话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他不叫!
“你确定要我在这说?”
听真公从旁边取过酒杯,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酒。
清酒满过酒杯,在桌面上糊出一滩水渍。
然而神奇的是,从沈翎这个方向,恰好能看到水渍之中浮现的一个刘字。
字迹一闪而过,听真公迅速抬手拭去酒渍,取过酒杯一饮而尽。
“沈千户,我要在这说吗?”
沈翎缓缓放下酒杯,俯身探前,犹如一只从沉睡中醒来的恶虎。
整个园林莫名多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里的人都不是善类,十分清楚这股味道代表了什么,本能的握住了腰间的佩刀。
“唬我?”沈翎淡淡一笑。
“你可以不听。”听真公巍然不动,自顾自倒酒。
“陛下知道吗?”沈翎沉声道。
“你觉得呢?”
不知为何,沈翎陡然感觉听真公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许久,沈翎一口饮尽杯中酒,起身示意听真公带路。
二人起身,穿过林立的人群,缓缓消失在密林深处。
原本满脸怒意的昆萨陡然间变得平静,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刚刚听真公擦去水渍的桌面,转身也离开了园林。
......
幽暗僻静的九曲溪横穿了整座园林,不少痴男怨女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
然而,见证过无数爱情和偷情的九曲溪,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有两个男人悠悠的漫步在溪水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