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藏经阁外的山间竹林,扫地僧将被他打到闭气的萧远山和慕容博放在一株树下,都摆成了盘膝而坐的姿势,而他自己坐在二尸之后,双掌分别抵住二尸的背心。
面色黝黑的徐信在巫行云和李秋水的搀扶下来到竹林间,就看到萧远山和慕容博的头顶冒出一缕缕白气。
扫地僧将二人转过身来,面对着面,再将二人四只手拉成互握。
他接着起身,绕着二尸缓缓行走,不住伸手拍击,有时在萧远山“大椎穴”上拍一记,有时在慕容博“玉枕穴”上打一下,只见二人头顶白气越来越浓。
又过了一盏茶时分,萧远山和慕容博身子同时微微颤动。
旁边的萧峰和慕容复惊喜交集,齐叫:“爹爹!”
萧远山和慕容博慢慢睁开眼来,向对方看了一眼,随即又是闭上了眼睛。但见萧远山满脸红光,慕容博脸上隐隐现出青气。
渐渐的,萧远山和慕容博二人呼吸由低而响,愈来愈粗重,萧远山脸色渐红,到后来便如要滴出血来,慕容博的脸色却越来越青,碧油油的很是怕人。
他们两人,一个是阳气过旺,虚火上冲,另一个却是阴气太盛,风寒内塞。
“好高明的手段,乾坤大挪移虽然能挪移体内阴阳二气开发潜力,但却只能用以自身!”
旁边的徐信默默的看着脸上也是浮现出青、红二色流转,却是心中有感,在进行某种尝试。
扫地僧诧异的看了眼徐信,眼中掠过一丝异色,对于这一位小小年纪就突破先天的后辈,他的观感很复杂,既想多收一个徒弟,却又觉得,自己或许没那个资格。
“咄!”
“四手互握,内息相应,以阴济阳,以阳化阴。王霸雄图,血海深恨,尽归尘土,消于无形!”
突然间听得那老僧一声大喝,萧远山和慕容博的四手本来交互握住,此刻不由得手掌一紧,两人体内的内息,各自向对方涌了过去,融会贯通,以有余补不足。
慕容博和萧远山两人脸色渐渐分别消红退青,变得苍白,又过一会,两人脸色如常,同时睁开眼来,相对一笑。只见萧远山和慕容博二人携手站起,一齐在那老僧面前跪下。
扫地僧又是说道:“你二人由生到死、由死到生的走了一遍,心中可还有什么放不下?倘若适才就此死了,还有什么兴复大燕、报复妻仇的念头?”
萧远山道:“弟子空在少林寺旁耽了三十年,没半点佛门弟子的慈心,恳请师父收录。”
慕容博微微一笑,说道:“庶民如尘土,帝王亦如尘土。大燕不复国是空,复国亦空。求师父收为弟子,更加开导。”
那老僧哈哈一笑,道:“大彻大悟,善哉,善哉!”
“好邪门的手段!”
扫地僧接着开始为两人以及诸僧讲道,巫行云和李秋水却搀扶着徐信只远远观望,并不愿意靠的太近,方才扫地僧那般救人兼着度化的手段,实在是让人心惊。
“阴阳挪移,生死轮转,竟还有这般奇妙用法,看样子是该找机会去一趟江南,这个时代的明教,发展的重心,应该是在那一块!”
徐信观扫地僧救人,心中对阴阳生死之道有所感悟,冥冥中又有直觉,若是能够收获这个世界的“乾坤大挪移”,或能让他的实力更上一层楼,便是动了下江南的心思。
他上辈子也当过明教的教主,对于明教的一些历史隐秘亦是了解的,虽然说两世的世界有些差异,但一些大致发展脉络还是清楚的。
这个时代的明教在江南之地发展的很迅猛,后续的方腊起义就是明教的手笔,还有黄裳剿灭明教的事情,大略也就是再过一些年月。
没错,黄裳是这个时期的人,只不过他现在还未负责编纂《万寿道藏》,多半只是个不通武功的文官。
“即心即佛,即佛即心,心明识佛,识佛明心,离心非佛,离佛非心……”
扫地僧祥和浑厚的声音在林间回荡,萧远山父子、慕容博父子,少林以及中原几大名寺的高僧,皆在他座下听讲,徐信、李秋水和巫行云也是在听,但心中还存着戒备,并未倾心听道。
另外还有一人站在四五丈外,却是吐蕃国师鸠摩智,脸露讥嘲之色,他所学的密宗佛教和禅宗虽然都属佛门,但教义不同,且他自身佛学修为精湛,故而心中不服扫地僧所讲。
“啊呦!”
就在众人听到之际,忽然间一声惨叫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就见不知何时到来的段誉在鸠摩智身边倒下,胸口一片红,血液浸湿了衣裳后在地上流淌。
“你敢伤人!”
乔峰眼见义弟被鸠摩智所伤,顿时大怒,一掌就朝着鸠摩智拍了过去。
“哈哈哈哈……”
鸠摩智发出得意的笑声之后迅速离开原地,乔峰伸手卷起段誉,便是朝着鸠摩智追了过去。萧远山虽然被“度化”,但并非彻底断绝了凡俗感情,见状也是追了过去。
“善哉,善哉……”
扫地僧看着大轮明王鸠摩智远去的方向叹息一声,说道:“明王执念过深,动了嗔恶,兼且身有内伤隐患,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