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在摄政王府住了四五日了。
这几天摄政王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召见任何术士。
术士们也不介意。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混吃混喝来的,在府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没什么好指摘的,只是偶尔装装样子关心一下摄政王的身体,都被管家一一敷衍了过去。
今日是正值十五,瑶光打听到每月十五摄政王都会去佛堂。
可她怎么看那摄政王也不像是信佛的人。
否则怎么解释那浑身的业障?
怕是那佛堂藏了什么秘密吧。
刚用过早膳,瑶光便悄悄溜进了佛堂内。
佛堂位于西厢院,高楼翘脚,外形上看像是一座六层高的古塔,每个脚上坠着古铜色铃铛,随着风发出“哗哗”的声响。
明黄的颜色崭新鲜艳,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
一楼的殿内,两侧是蜿蜒而上的木梯,正中央摆放着一尊巨大的佛像,金色佛像双手合十,微微低着头,眉梢下敛,悲悯的模样。
瑶光在殿内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仿佛这就是个普通的佛堂。
正要网上再找的时候,楼梯上出现了一个身影,竟是那日遇见的老头,提醒他摄政王吃人的那位。
老者看见她也是一愣,“你也是来找摄政王的把柄的?”
“也?”
瑶光眨了眨眼,老者也不瞒着他,“摄政王害人无数,我早就看不惯他了,特意过来找线索的。”
走下楼梯,路过瑶光的时候,瑶光发现老者的身上有很深的福泽庇佑。
一般有这么深福泽的,要么是祖上传下来的,世代荫庇,多是出现在一些大善之家,要么是自己行善积德。
虽然少见,但也不多奇怪。
让瑶光觉得奇怪的是,这人身上还有很深的业障。
这是怎么回事?
她有心想问,屋外传来脚步声,老者赶紧将她往桌子底下一拽。
桌子上铺了一层黄色的巾布,将桌腿严严实实包裹起来,两人往桌子底下一藏,外面的人就看不见他们了。
老者悄悄给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瑶光点了点头。
小小地掀开桌布,往外看去。
发现进来的竟然是摄政王,摄政王身边还跟了个女人,看那衣着应该是摄政王妃。
摄政王妃鲜少出门,据说是小时候生了一场重病,一直体恤,嫁到当时还是恭亲王的府上后,恭亲王心疼她,便不让她出门受凉。
只偶尔出门,也是裹得严严实实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摄政王妃年轻时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同当今太后相比也是平分秋色的。
她不出门后,还有不少人为止惋惜呢。
可今日见她,却全不是大家想象的样子。
虽说十多年过去了,年纪大了,总归是不太好看的,可她岂止不好看,一张脸苍白的好似涂了几十斤的面粉,两颊凹陷,因为瘦,那双眼睛像是凸出来一样。
伸出的手也骨瘦嶙峋的。
很难将现在的她可传说中的那位美人儿相提并论。
她走路也有些哆嗦,仿佛五六十岁的老者。
步履蹒跚地绕到了佛像后头,拿出一个陶瓷罐子,白瓷上雕刻着诡异的图案,像是有好几个小人在跳舞。
又或者是某种巫祝仪式。
她将罐子放在供桌前,又去后头拿了另一个罐子出来。
罐子就放在瑶光的面前,没封盖,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瞧见罐子内蜷缩起来的婴儿,身体以诡异的弧度挤在小小的罐子里,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一样。
尸体被保存的很好,但还是能闻到恶心的尸臭。
瑶光挪开了视线,不再看它。
摄政王妃已经拿出了另一个罐子,瑶光看不见里面的东西,但估计也是个婴儿。
摄政王接过罐子,和摄政王妃一起,将两个罐子摆在了供桌上,沉重的一声响,瑶光都怀疑这供桌能不能撑得起这重量。
供桌上摆着一个香炉,明灭的三炷香竖起在香炉中。
“吧嗒”一声,很轻,又或者只是错觉,一小截灰掉在了香炉里。
摄政王妃低低的啜泣声响起,捂着脸痛哭。
口中说着“对不起”“都是娘的错”“原谅我”这样的话。
摄政王轻柔地将她揽在怀里,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宽慰道:“别哭了,孩子们那么乖,一定能理解我们的苦衷的。”
看着那两个罐子,眼神却是平静的。
没有丝毫悲伤。
好容易将妻子哄好了,扶着妻子出了佛堂。
门打开又合上,瑶光和老者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深呼一口气。
刚才大气都不敢喘,可憋死她了。
转头,瞧见老者走到供台前,看着那两个罐子,竟是冷笑一声,“自食其果,活该!”
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怨气并非对那两个死去的孩子。
“你在说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