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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义点了点头,汇报道:“王发刚伪装的小厮曾进入包厢添茶,他亲眼看到冈村芳正在包厢就坐。当然,这都是他自己说的,您觉得呢?”
“从他交待的情况来看,我觉得他暂时可以相信,至于以后”戴老板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道:“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冈村芳正胆敢潜入武汉,想必已经做好了和我们特务处斗智斗勇的准备,希望他不是叭拉狗蹲墙头不堪一击。”
“自古强龙不压地头蛇,更别说他这只折翼的没牙老虎,遇到老板您这条真龙,他也得老实趴着。”一旁的毛齐五笑眯眯恭维道。
戴老板瞥了他一眼,呵呵一笑,继续道:“我想抓他,但我更想知道王发刚所说的特高课打通的最高情报渠道,希望他能唱好这出戏,将松机关的人调出来。”
张义请示道:“处座,那我就放人了?”
“只要你能确保他被抓的消息没有泄露,现在就可以放人。”
“这个不会,茶楼的人全部被我们带了回来,都是分开审讯王发刚除了烙铁印记,并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让他混在第二批释放者中间离开,不会引人注目的。”
是的,王发刚选择了合作。
不说有王小二活生生的例子摆在前面,他本人也不愿意死。
抛开他在武汉的老婆孩子,他还有在日本国内殷切盼望他回去的父母、妻儿,他舍不得他们。
但作为军人,尤其是被灌输军、国思想、武士道精神洗脑过的日本间谍,自然不能不顾面子直接屈服,即便面对张义的威逼利诱和烙铁钻心的疼痛,他怎么也要再抵抗一下的。
于是,再次遭了一通水刑之后,王发刚认命般地屈服了。
此刻张义看着面前萎靡不振的王发刚,一脸诚恳:“茂川君,你可以回去了,不过在这之前有些程序还需要履行一下。”
“什么?”王发刚一脸不解。
张义笑盈盈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挥挥手,猴子和钱小三随即上来,不容拒绝地将他带到了二楼一间特意准备好的房间。
房间很简陋,只有一张办公桌几把椅子,但墙上却挂着常某人的大幅画像和青天白日旗。
王发刚按照猴子和钱小三的要求,坐在画像前的椅子上开始拍照。
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要他不老实配合,这些照片马上就会刊登在报纸上,他茂川秀和就算再能狡辩,那也是叛徒,叛国者。
“你们这是彻底将我绑上你们的贼船。”王发刚用嘲弄的语气低吼道。
“放心,只要你及时提供情报,老实和我们合作,我们不会去打扰你,这些照片也永远不会曝光。”张义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不用我送你回去了吧?”
“不必了。”王发刚气呼呼地摇了摇头,一脸阴郁地汇入第二批释放的人群中,或许组织的人此刻就在暗中监视观察他,他才不敢让张义陪他回去。
看着王发刚落寞离开的背影,张义冷笑一声,即便他是合作者,也不值得丝毫的同情,盖因为他是日本人,仅这一条就决定了他以后的解决,当然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榨干他的价值。
“安排好了吗?”
猴子点头道:“一明两暗,共三个监视小组,24小时对他不间断监视。”
张义点头认可,每一个释放的嫌疑人都会采取监视,最少一周时间。
王发刚的情况和这些人都不同,明着监视的人是给日特组织看的,即便是演戏也要演的真切点,而暗中监视的,不仅是观察王发刚的一举一动,更要暗中发掘和追踪和王发刚联系的日特人员。
夜幕渐渐笼罩武汉,可许多人还没有停止忙碌。
王发刚一路忐忑地回到了家里,发现妻女都在家中,而家中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丝毫看不出之前被特务处的便衣搜查过。
“当家的你没事吧?之前有几个警察说伱受伤了,要带我们去医院,后来又说搞错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见面,妻子就焦急迎上来抓着他的肩膀关切查看。
“没事,应该是搞错了我这不好好的吗?”胳膊被抓的生疼,王发刚却只能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叹气道:“也不知道哪個丧心病狂的在茶楼里面扔了炸弹,现在掌柜的死了,薪水拿不到不说,工作也没了。”
“工作没了就算了,人没事就好,你要是出点啥事,我们娘两这日子还怎么过啊!”见妻子没有怀疑,王发刚这才松了口气,问:“你们还没有吃饭吧?要不出去吃点?”
“出去吃多贵啊,现在没有工作,能省点就省点,你看会孩子,我去做饭。”妻子说着,已经钻进了厨房。
被特务处折磨了半天,王发刚确实饿了,但此刻却没有心思吃饭,今天是心惊肉跳的一天,连番的折腾让他心力交瘁,而这一切却无法向妻女述说。
他心不在焉地哄了女儿几句,就转身来到了窗前。
透过窗户缝隙向外望去,只见街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卖红薯的和糖葫芦的。
不用想,肯定是特务处派来监视自己的。
王发刚懊恼地叹了口气,他设想过暴露的种种方式,只是没想过会以这样的一种窝囊方式落网,现在还可耻的成为了叛徒,特务处那边倒不用担心,但松机关呢?要是被他们发现自己叛变了,他们会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吗?
答案是否定的。
就在王发刚观察窗外的时候,不远处的一家旅社中,再次改头换面的高山修一站在窗帘后面,举着望远镜,目光一直跟着他移动,此刻他也在监视王发刚。
等到王发刚一家三口坐在了餐桌上,高山修一手中望远镜的视线落在了卖红薯和糖葫芦小贩的身上,观察片刻后,他冷笑一声,拨出一个电话。
“对,他刚刚回家,正处于监视中,目前一切正常.明白。”
“科长,一切正常。”
办公室中,张义放下手中的电话,思忖起来。
监视王发刚的便衣汇报一切正常,这在张义的意料之中,即便日本间谍也在暗中监视对方,这个时候绝不会贸然联系的,而监视的便衣又不是个个火眼金睛,想要找到暗中的观察者何其艰难。
但办法也不是没有。
想了想,他叫来猴子和钱小三分析道:“既然松机关是从特高课那里得到的情报,传送情报用的估计是电台,立刻找电讯科问下看看在爆炸案前有没有监测到不明电台的信号,尽量确定电台的位置。”
“然后开始逆查,看看王发刚家附近有没有往这个区域打过电话,不管是公用电话、旅社的、家庭的,都要拿到数据。”
这是一项繁杂而枯燥的工作,但破案的关键就是从纷乱复杂的信息里面,找出真正和案情有关的线索,对所有信息做到准确区分。
当然这里面还需要一点运气,要是敌人不通过电话联系,那一切都是无用功。
“是。”
见两人领命,张义神色一肃,再次叮嘱道:“从现在开始,这件案子的保密级别升为最好,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其他科员,哪怕是参与调查的人,也不能告诉具体计划,你二人分开行动,等拿到数据后再在我这里汇合,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猴子和钱小三异口同声说道,除了泄密时间,他们不得不打起精神,虽说王发刚交待说是最高层渠道泄密的情报,但有句话说,言着无心,听着有意,有时候往往就是一只老鼠坏了一锅汤。
两人奉命离去,刘魁敲门进来道:“张科长,金马高醒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走,去会会他。”张义笑了笑,野贞招供了,但王小二一死,情报又泄露,他已经没了丝毫价值,现在就看在这个狡猾的金马高身上能不能有所突破。
审讯室中,张义在金马高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金马高还穿着被捕时的那件衣服,污浊不堪,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
“佐佐木?你的助手野贞已经招了,现在轮到你了。”
“然后呢?”金马高抬头讥讽一笑,“我猜你们肯定没有收获吧?不然也不会想起我这个将死之人。”
“老实点,只要你交待出上下线的名单和藏匿的地点,我们科长发发慈悲,你或许可以苟活到你们日本战败的那天。”刘魁是个急性子,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两个耳光。
金马高举起戴着手铐的手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迹,啐了一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张义,张科长?哈哈哈,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却不想你手下都是一些饭桶,还我们日本战败?这真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我们大日本帝国仅仅用了几个月时间就占领了你们支那的半壁江山,全面占领整个支那只是时间问题,大日本帝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以战败的只是你们支那人。”
金马高哈哈大笑,一脸的得意之色。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张义冷笑一声,“淞沪会战中国虽然战败,军队伤亡三十万,团以下军官半数殉国,但你们日本呢?号称世界上最强大、团结、最凶悍的一流军人,同样死了九万精锐。
呵呵,在前不久的‘太原会战’中,即便是你们所谓钢军的板恒师团也在平型关被我军狙击,所以,所谓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就是个笑话。
用长远来看,胜利只会属于中国,你们小日本不过弹丸之地,即便是占领了我们的领土,以期以战养战,但有良心和有骨气的中国人都会起来反抗,我们已经做好了全面牺牲的准备,你们小日本能做到吗?”
金马高却是冷笑一声,不加掩饰地嘲讽道:“什么太原会战,什么平型关大捷,阎某人安排了十一个军近十万人在平型关阻挡大日本帝国皇军前进的步伐,然而只有所谓的第八路军找到了我们的踪迹,还是我们的辎重部队,用十倍的兵力采取偷袭的方式,战斗了一天,才歼灭了我们一千人,竟然在报纸上夸张的宣传成歼灭了板恒师团,你不觉得这是个笑话吗?”
张义知道金马高说的是实话,平型关大捷交战的对手确实是板恒师团下属二十一旅团的辎重部队,说白了就是管后勤的运输部队,负责运输军械、粮草等物资,非正规作战部队。
只是出于抗战的需要,为了激励全国人民的抗战信心,此时红党和果党都对外大大夸大了战国,这个可以理解,后世直到80年代这个战果才进一步修正。
从这里可以看出,此时的小鬼子的确强大,绝对不是像抗日神剧演的,日本鬼子一个个都是愚蠢猥琐无智的家伙,主动将身体送到美女帅哥打不完子弹的机关枪下,杀死了日本鬼子还要来一句,同志们,8年抗战开始了,我和你们说啊,我爷爷9岁的时候就被鬼子杀害了,今天就要给他报仇.
事实是,战斗的惨烈超出想象,八路军在付出在了千余人伤亡的情况下才取得了胜利,除了缴获外,学到了许多宝贵的经验。
张义记得一个老八路的采访,在和日军的白刃战中,都是以班为单位同日军作战,至少三个人为小组和鬼子拼刺刀,有防守的,有助攻的,有佯攻的.
正是无数仁人志士抱着必死之心,在一次次惨烈的战斗中,用无数的牺牲才换取了最终的胜利。
“忻口战役呢?你们第五师团主力被歼灭了万余人,这也是假的?”
“呵呵,是事实,但这改变不了你们战败失利的事实,张科长,想要驳倒我,你还是说点有用的吧?”
张义看着金马高趾高气昂的样子,知道这厮在刻意激怒自己,压抑住怒气,冷笑道:“你再有信心,也改变不了自己阶下囚的事实,对了,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今天下午你的上级,松机关的首脑冈天芳正出现在了茶楼,我们已经掌握了他的踪迹,你要是能苟活下来,说不定还可以见到他。”
金马高冷笑一声,却是一脸的不信。
这个时候,猴子一脸兴奋地敲门进来,在张义耳边低语了几句。
注视着张义眼眸中涌现出的一丝惊喜,金马高尽管怀疑是张义做戏给自己看,但心底还是浮起一丝阴霾。
冈天芳正就这么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