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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义的第一感觉就是累。
开了一天的会议,然后又参加了晚上的庆功宴,总算结束了戴老板嘴中“团结的胜利的大会”。
习惯性地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心里竟然有一丝夜宴之后的空虚和困惑,他正思忖着戴老板为何将谍参股的职权调整到情报处时,何志远带着秘书登门了。
“何处长还不休息?”
“哎,人年纪大了,睡不着觉,路过办公室,看你办公室灯亮着,顺便过来坐坐。”何志远打着哈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亦趋亦步跟在身后的秘书对着张义谄媚一笑,连忙跑去泡茶了。
“怎么会呢?何处长经验丰富,处事沉稳,如今机构刚做调整,还要带着我们前进呢。”
张义不知道何志远什么来意,随口恭维了一句。
接着抽烟喝茶,闲扯了一会,跑了一趟厕所,眼看一杯茶很快没有颜色,老毕登还没有进入主题,于是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茶叶拆开,说:
“我这儿有一盒茶叶,据说相当不错,请何处长鉴赏一下。”
何志远接过,先不看包装,而是捻起几片茶叶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再放进嘴巴里嚼了嚼,赞赏说道:
“果然是好茶,这是龙井里最好的狮峰,而且是雨前茶。老弟神通广大嘛,现在连我都喝不到这样极品的茶叶了,快说说,哪里来的?”
张义将茶叶交给何志远的秘书处理,说道:“前几天王新亨王站长托人从香江捎过来的,我一直都没有喝,今天处长来,我才舍得拿出来。”
“呵呵,这个老王,老同事了,给你稍茶,都不给我稍,看来对我这个曾经的上级不满意啊,哈哈,我也只能跟着你沾沾光了。”
“处长说笑了,王站长肯定知道您不会缺茶,说不定还有更好的珍藏茶叶呢,自己舍不得拿出来,反而打我的秋风。”
“哈哈哈,看来我今天是来对了。”何志远得意一笑,又感叹道:
“这样就很好嘛,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就是这样频繁走动和闲聊中产生的,没有足够的交流,何来充分了解和理解?”
“何处长说的是,看来我以后要多多找你汇报工作才是,也顺便薅点好茶啊!”
两人说着话,茶已经泡开了,碗盖一揭开,一缕清香顷刻间扑面而来。
何志远轻轻端起盖碗,举到唇鼻之间,微闭双目,屏气凝神,让水汽顺着鼻息缓缓沁入,等香气进入肺腑,这才轻轻嘬了一口。
让茶汁从齿缝间一缕缕吮吸进口腔,在舌尖口腔好好回味一番,然后才依依不舍地通过咽喉奔向肠胃。
喝这一口茶,过程这么复杂,搞得有些夸张,却表达出了某种极尽享受的愉悦。
“看处座喝茶,真是一种人生享受。”他的秘书又轻飘飘送上一个马屁。
张义余光睥了这厮一眼,笑道:“我喝茶就为了提神,多如牛饮,有时候根本分不清茶的好坏,有道是宝剑配英雄,好茶送行人,这茶何处长要是觉得好,一会带回去慢慢喝。”
何志远喝了好茶,又听到秘书的恭维,只觉得神清气爽,他得意一笑,砸吧着嘴:
“中华茶文化源远流长,千年不衰,自有它的一番道理,这时间久了,就形成了茶道。茶道的关键,是要识茶、懂茶,知道如何辨别茶叶的好坏优劣,否则就失去了品茶的趣味,也没了文化的含义。”
“茶道文化博大精深,光有好茶还不行,你要有好水,还要有好壶,有了这些还要掌握好火候,总之学问大着呢。”何志远感叹着,话锋一转,看着张义问:
“张副处长怎么看局里如今的架构?”
张义心说终于进入正题了,假装思忖了一会,说:
“除了秘书室,最庞大的当属军事情报处。
二处党政情报处,除了权利对付红党外,权利最大的当属邓科长的经济科。四处,电讯处有他工作的特殊性,独立设办公处,没啥好说的。
拟定的人事处管理行政、考铨、福利、档案。
经理处,管审计、预算、财务,主管处长是委座制定的人,戴老板也要敬让三分。
最后就是总务科,虽然还没有扩充成处,可除了庶务、交通外,还管理汽车大队、电话队、农场、官兵消费合作社,实力也不容小觑。”
“情报处实力最强,三处党政处油水最足。”何志远放下茶杯,叹息一声,埋怨道:
“老弟啊,你说了半天就是没说到我们行动处,升官了,开心吗?肯定开心。
可你看看,如今的行动处,下设行动科、警稽科、司法科,这些都是从原来的股升格而来,可是你的谍参股呢?
还有我们直属的行动总队呢?
我可是听说行动总队队长刘一光这小子自从被老板派去看押张少帅,竟然和对方日久生情,成了朋友,现在一起研究明史呢。
我还听说这家伙帮老板瓦解了东北军的什么‘放牛图’计划,军衔更是升为上校了,再有几年,我估计这小子也成了少将了,我还是头一回见看押犯人屡屡升官的。”
张被扣留关押后,东北军被肢解,但也有一部分死忠暗中联络,试图将其营救出去,因为张属牛,所以营救计划起名叫“放牛图”计划。
何志远一脸阴郁,继续说道:“行动处主管军统行动工作,名义上领导全国各地的行动总队、大队、队、组,看似权利极大,可这些人又在各站站长领导之下,不说他们都是一方土皇帝,再者鞭长莫及,我们的命令谁会听?
现在又没了谍参股、行动总队,只有行动、警稽、司法三个科。
这也罢了,我本来想找伱商量下具体分工的。
可回来的路上,我又听毛齐五这個老小子说,戴老板又有新的想法,要将警稽、司法两个科从我们行动处划出去,成立警务处、司法处。
警务处负责军统的警务工作,包括内部人员的纪律监督、行为审查,还主管各地的警察机构和稽查机构。司法处下设预审科、狱管科
老弟,这样一来我们行动处就只剩下行动科这一个科了,你和我差不多就成了光杆司令了。”
“不会吧?”虽是这么问,但张义知道不管毛齐五这厮是故意透出的口风还是玩笑,但怎么说呢,有句话说这世界上没有所谓的玩笑,所有玩笑里都有认真的成分,他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戴老板的想法。
虽然知道戴春风生性多变,往往一个念头闪过,马上就会付诸实施,但张义没想到会这么快。
“会,而且我估计很快就会宣布。”
何志远显得意兴阑珊,叹息道:“这也罢了,我都可以忍,可这么一调整后,我们就真成舞刀弄枪的了,以后要是发现红党的线索,要移交给二处红党科,发现日本间谍的线索,要移交给情报处
人家都说老天爷赏饭吃,我们以后就只能像哈巴狗一样等着这两个部门赏赐我们一点情报,去抓人,去拼命,蹭点别人不要的功劳。
想想以后这日子我就头大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起得比鸡早”
秘书接腔道:“起的比鸡早,累的比狗凶,就盼着能有个猪一样的睡眠。”
“不,我怕到时候起早贪黑的,起得比鸡还猛,累的比狗还懵,还享受不了猪的睡眠。”何志远幽默了一句,却是一脸的唏嘘。
张义苦笑一声,想想还真是,这不就回到以前了吗?只能被动的等着抓人,抓了人移交给司法处,然后没你什么事了。
“既然是局长的想法,那何处长您说,我们该怎么应对?”
“走一步看一步呗,还能怎么应对。”何志远懒洋洋叹息一声,落寞地带着秘书离去。
上海特高课。
特高课课长山本贤太郎坐在黑黢黢的办公室里,脸色阴沉。
他已经收到了黑豹和冰魄行动失败的消息,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老牌间谍头子,他深知情报战线的复杂多变,任何信心十足的行动在没有成功之前都会有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但二人任务失败不说,还搭上了自己埋在中统多年的王牌情报员“袋鼠”,还是让他痛惜不已,尤其是“袋鼠”在出事前,曾和总部联系,说他正在谋取一份战略军事情报,已经有了头绪,可现在
“尸体找到了吗?”
躬身侍立在身前的属下道:“启禀课长,据暗线汇报,尸体被秘密抛进了长江。”
“可惜了,岸本君再也看不到帝国的樱花了。”山本正感叹着,一名秘书敲门进来报告:
“大佐,土肥圆阁下的电报。”
“呈过来。”山本贤太郎收敛情绪,接过电文阅读起来。
据他所知,土肥圆先生在前线可谓取得了辉煌战绩,形势一片大好。
他的第十四师团强渡黄河后,直接杀向了中原腹地——豫州。
他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进入豫州,拿下开封和郑州。
陇海和平汉铁路大动脉都经过豫州,现在津浦线已经日本拿下,只要土肥圆愿意,随时便可以切断这两条铁路,那么中国的铁路网将全部落入日本手中。
第二条路,绕过开封和郑州,从豫州南下湖北,直接进攻武汉。
此刻的武汉是国府西迁山城的中转站,临时陪都,政府机关和统帅部都在武汉,实际上是全国军事、政治、经济中心,只要攻克武汉,日军将长驱直入。
国府自然不愿意土肥圆选择第二条路,为了阻止他,国军出兵12万,将土肥圆的2万日军包围在豫州兰封一带。
然而兰封城的守将是黄埔一期的桂云清,此人在金陵保卫战中只坚守了三天,这回只坚持了不到三个小时就跑路了。
如此,兰封城落入了土肥圆的手中,他坚守城池等待援军,让本来占尽上风的国军功亏一篑。
不但没有干掉土肥圆不说,徐州的日军也开始西进。
“接下来便是攻克武汉。”山本贤太郎思索着,只见电文上写道:“立刻查清K计划的详细内容。”
他心里一动,“k计划”正是“袋鼠”之前想要谋取的情报,土肥圆先生是从哪里得知的呢?
莫非他在武汉还安插了自己人?果然,土肥圆先生不愧是间谍之王,比起他的师父坂西利巴郎和祖师青木宣纯更加心细、胆大、阴险。
“K计划?”山本贤太郎思忖了一会,不得其所,吩咐道:“去将‘樱花’叫过来。”
这个“樱花”不是别人,正是内山智美子,日本最优秀的开锁专家,上次被捕后,在日本领事馆的施压下成功逃出特务处的牢笼,回到上海后,她苦练特工技能,一直想要大显身手,山本觉得现在机会到了。
不管这个所谓的K计划是什么防御作战计划,保密级别有多高,参与制定计划的军令部、总参谋部、常某人办公室肯定有完整的计划书,只要撬开这三处随意一处的保险柜,那么这份军事计划就会落入特高课的手中,而内山智美子是执行这项计划的不二人选。
“山本大佐。”个子矮小的内山智美子敲门进来,只见她额头凸出,一张暗黄扁圆的脸上长满了圪塔和雀斑,鼻子扁平,两只眼睛浑浊无光,半睁半闭,嘴唇肥厚,嘴巴阔大无比,她张口说话的时候,几颗黄黄的牙齿毫无遮掩地显露出来,让人下意识地厌恶。
山本早就习惯了她这幅尊容,耐着性子道:“智美子小姐,有一项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完成,有信心吗?”
“开锁吗?”内山智美子丑陋一笑,得意道:
“我当年加入谍报局,第一项任务就是潜入英国驻大日本帝国领事馆窃取情报,仅用了一个小时,我就拿到了他们的电报密码,哼,如果是现在的我,只需要十分钟甚至是更短的时间就可以完成。”
顿了顿,她语气森然道:“山本君,下达命令吧,是不是去武汉?我能否见到张义那个支那人?上次我就是落入了此人手中,对我施了各种酷刑,每次想到这些,我就对此人恨之入骨,我请求完成任务后对此人展开制裁。”
“吆西,仇恨是最好的武器,但也不能因为仇恨蒙蔽了理智,我可以答应你,对此人采取行动,不过这一切要等你完成任务才行。”
“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