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内,侯长史正忙碌地审阅各地呈递上来的报告。 周家私兵被剿灭后的次日,在京州东市,涉及此次叛乱的人员尽数被斩首示众,引来无数百姓围观,刑场四周人群拥挤,几乎无处下脚,皆因都想亲眼见证这标志性的转折时刻。
长期遭受门阀欺压的百姓们,在目睹周大生被押赴刑场时,纷纷向他投掷石块和腐烂的蔬菜,足以体现民间对于多年来门阀压迫的积怨之深。然而此刻,陈华却因伤休养,未能参与到具体的政务执行中,特别是关于如何处置这些门阀家族成员,以及京州学院的相关事宜。
陈华将这两桩大事交代给侯长史后,自己倒是悠闲地跑去与李医生探讨医术去了。面对堆积如山的公务文件,侯长史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疼,这位晋王有时严肃认真,有时却又看似不拘小节、偏离正轨。
“侯长史,这是最新收到的京州学院报名登记册。”一名下属适时呈上新的文书。
一名面容清秀、身形修长的青年步入视线,他身着翠绿色的官服,与侯长史所穿的高贵紫袍形成鲜明对比。在大陈国内,官员的服饰颜色严格区分品级,三品以上官员穿戴紫色官袍,四品和五品官员则身着朱红色官服,六品和七品官员配以绿色官袍,八品与九品官员则穿着青色官服。此外,官员腰间的配饰——玉、金、银、铜的不同材质,也进一步标识了各自的品阶层次。
侯长史注视着青年,面带微笑,询问道:“小申,来京州已有一个月了,感觉怎么样呢?”
这位青年名叫申洪涛,原籍帝州,因其出众的才干,早在侯长史担任帝州职务期间便被其慧眼识中。在京州急需增补官员之际,侯长史特意致函帝州,邀请申洪涛前来。一个月前,申洪涛抵达京州,被任命为京州司马。
申洪涛略作思索后回应道:“京州的氛围确实与众不同,晋王殿下与一般的皇族子弟也大有差异。”
侯长史颇有兴趣地追问申洪涛的看法,让他详细阐述一下何不同之处。
申洪涛深思熟虑后阐述道:“自古以来,国家稳定的基础在于农桑,殿下固然也非常注重农业发展,但从种种迹象来看,他似乎对商业利益尤为看重。然而,商业利润虽能快速积累财富,却如同浮萍无根,一旦战火纷飞、物资短缺,商路受阻,到那时,封地内的百姓终究还是要依赖粮食维生。商业繁荣虽重要,但根基仍在于稳固的农业生产。”
"另外,商人在追逐利益的过程中,其流动性就如同游牧民族追逐水源草场,哪里有利可图,他们就会流向哪里,往往对所属民族和国家缺乏责任感。更有甚者,为了个人利益,商人不惜贿赂官府,此举对国家和民众的危害极大。如今,商业势力尚在可控范围之内,但如果任其发展壮大,其潜在的危害绝不亚于门阀世家。"申洪涛平静地分析道。
侯长史听闻此言,面上流露出惊讶之色,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赞许道:"你的见解与殿下竟然有七分相似之处。"
"殿下也持有类似的观点吗?"申洪涛颇感意外地问。
侯长史微微颔首,解释道:"殿下认为,农业是国家的根本,商业是富裕国家的关键,而工业则是强化国家实力的基础,这三者缺一不可。虽然商人追求利益的本质不变,但如果能确保关乎国家命脉的产业牢牢把握在朝廷手中,就能够有效地控制商人势力,使其无法兴风作浪。"
申洪涛听后释然,回应道:"既然殿下已有如此深远的布局,那我之前的担忧便是多余了。"
侯长史坦诚地笑了笑,道:"小申,让你远道而来京州,如今却只安排你担任京州司马,是不是有点屈才了?"
申洪涛恭谨地拱手行礼,谦逊道:"岂敢言委屈,我本是一名在家待职的普通人,如今有幸能够在京州担任司马,有机会为殿下效劳,已是心满意足。"
侯长史欣赏申洪涛的沉稳心态,继续道:"你的这份宠辱不惊正是我器重你的原因。目前京州刺史一职由我暂代,而司马的主要职责是协助刺史处理政务。待时机成熟,如果你能展现出足够的能力胜任刺史之职,我会向殿下提议,推荐你接任京州刺史的位置。"
面对侯长史的许诺,申洪涛表情泰然,没有表现出过分激动,他表示:"若仅凭长史您的推荐而升任京州刺史,恐怕难以让京州官场上所有人都心悦诚服。我希望能通过实际行动和业绩证明自己的能力,以此赢得他人的认可与尊重。"
侯长史笑容加深,他解释道:"我了解你的个性,正如千里马需要伯乐赏识,现在有个重要的任务我难以兼顾,而且我历来对这种抄家灭族的事情不太擅长。这次,我就把这个处理门阀残余势力的任务交给你,也让你借此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让殿下见识见识。"
申洪涛面露迟疑,回应道:"侯长史,此事责任重大,我……"
侯长史神情严肃起来,打断了他的犹豫:"若是寻常小事,我自然无需托付于你。此乃我交付给你的政务重任,务必全力以赴!"
侯长史语气坚定,申洪涛见状只能点头答应。
话题转向京州学院招生一事,两人一致认为六州学子竞相报考政史科的现象在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