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更声响起,街上的人渐渐散去,萧辰衍看沈如周与北修宴似乎还有话说,抢先一步道:“该回府了,趁着侧妃还未睡,劳沈小姐再去诊一下脉,本宫才好放心。”
沈如周淡淡回了一个字,“是”。
转头之际,眸光在北修宴身上特意停了一下,口形无声的吐出四个字:“依计行事。”
北修宴颔首,目送沈如周离开,直到她的身影进了武城王府才堪堪收回,对着秦铭吩咐道:“密切关注武城王府的一举一动。”
另一边,沈如周跟在萧辰衍身后走着,刚刚转过二道门,君武就焦急的跑了过来,“殿下,侧妃又出血了,江大夫正在诊治。”
萧辰衍一愣,接连两天见红,不是什么好征兆,当即脚步加快,往侧妃房里去。
沈如周跟着他前后脚进了慕婉容的屋子,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血腥气,引得她眉头一皱。
萧辰衍已经坐在床头拦着侧妃的好言安慰,又眼神示意沈如周上前查看。
沈如周刚上前一步,就发现江大夫扎针的穴位不对,“都这时候了,你竟还想着保胎?”
江大夫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道:“孩子尚未足月,自然是要保一保的。”
沈如周双眸喷火的看着他,骂道:“你这是逆天而行,侧妃已有要生产的迹象,你强行留孩子在肚子里,只会一尸两命!”
“危言耸听!”江大夫眼里闪过不屑,“侧妃确有出血,但量并不大,所以并无大碍,用药保胎的法子是可行的。”
话音刚落,沈如周就忍不住骂了一声“庸医。”
萧辰衍在一旁听得迷惑,对着沈如周问道:“那你觉得该如何治?”
沈如周想也不想的回道:“顺其自然,让侧妃现在把孩子生下来。”
“现在生,孩子能活吗?”萧辰衍问的很小声,其实他心里是有答案的。
“当然不能活,不过侧妃可以留一条命。”沈如周毫不留情的把残酷的事实说了出来,慕婉容虚弱的倚靠在萧辰衍的怀里,此刻强撑着一口气道:“保孩子,殿下,婉容不怕死。”
萧辰衍心中一阵绞痛。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不想放弃,抱着希望他又问江大夫,“你既说可保孩子足月生产,有几成把握?”
“小的行医多年,比这凶险的病症也是常见,孕妇见红不是什么大事儿,小的有九成把握保侧妃母子平安。”
“殿下,让江大夫给婉容治。”慕婉容声音虚弱,抬手抓
着萧辰衍的袖子哀求。
“好,那就依你的法子治。”萧辰衍握住慕婉容的手,心疼的宽慰,“你别怕,你和孩子都会没事儿的。”
沈如周见状,气得脑门疼,干脆扭头出了房,眼不见为净。
沈如周在院子里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站定,过了许久,才平复了她烦躁的心绪。
身为医者,她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做了,眼下慕婉容自己找死也怨不得旁人了。
不一会儿,侧妃的血果真止住了,萧辰衍亲自送了江大夫出府,言语间很是客套,“有劳江大夫了,待侧妃平安生产,本宫一定重赏。”
送走江大夫,萧辰衍转身看见站在花园里的沈如周,有些恍惚。
清冷的月色下,她身影单薄,仰头沉醉的闻着花香,看上去像是个不闻世事的无忧少女,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如周。
他抬步走近,沈如周身上清淡的药香沁入心脾,让他劳累了一天的疲惫骤然散去,整个人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他解下身上的披风覆在沈如周的肩上,沈如周倏地回头,一把扯掉披风刚想扔回去,却在看到上面蹩脚的刺绣后愣住了。
这是她绣上去的,她托起披风又仔细的看了一眼,没错,就是她亲手缝制
送给萧辰衍的。
当初她献宝一样的捧给萧辰衍时,萧辰衍连看都不曾看一眼,原以为他早就扔了,没曾想竟留到了现在。
萧辰衍看她愣神,只当时她忆起了先前对自己的情谊,笑着道:“如周,你对本宫的情意,本宫一直都很珍视。”
“殿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沈如周扭头错开了萧辰衍深邃的眸子,如今她对他哪儿还有什么情意,只觉得当初的自己太过荒唐。
萧辰衍瞧她的样子,以为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好言道:“如周,不是本宫不让你治,只是江大夫有更好的法子,自然让他来更合适。你得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闻言,沈如周不禁冷笑,“殿下,咱们且看着,到底是我沈如周医术不精,还是那江大夫胡乱医治。”
说罢,她毅然转身,“夜深了,我回客院休息了。”
萧辰衍伸手拉住她,“不用去客院,你的院子本宫一直都给你留着。”
“殿下,臣女如今是客,按着规矩该住客院。”沈如周面无表情的拒绝了,转身留给萧辰衍一个决绝的背影。
萧辰衍伫立良久,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自言自语道:“你早晚还会是这座府邸的女主人。”
沈如周路过厨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