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周的右脚本就受了伤,白日里忙着赈.灾,一直无暇查看,只觉得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疼入骨髓。
晚上回到客馆,她才得空查看,白色的袜套早已被血浸红,她强忍着钻心的痛楚将袜套扯掉。
右脚上不知何时被划出一道寸长的口子,经过一日的水泡,伤口已经发白外翻,看上去很是狰狞丑陋。
这时,北修宴推门进来,沈如周不愿他看到自己的伤脚,连忙放下衣裙遮挡。
北修宴常年征战,对血腥之味异常敏感。
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床榻边上那只沾血的袜子,满目心疼的问,“脚伤如何?本王看看。”
见他俯身要掀自己的衣裙,沈如周赶忙用双手护住,搪塞道:“一点儿小伤,不碍事。”
北修宴微微蹙眉,她明明疼的的额头都皱成一团了,却还嘴硬的不让看。
北修宴直接蹲下身,不顾沈如周的阻拦,直接上前查看起了她脚上的那道伤口显露无疑,沈如周眼眸低垂,轻声问道:“是不是很丑?”
“是,丑死了。”北修宴声音带着责怪,“伤得这么重,还逞强在水里蹚了一天,你就不知道顾惜
一下自己吗?”
身体上的痛加上北修宴的责骂,沈如周满腹的委屈再也忍不住,鼻子酸胀,喉头哽咽。“还不是怕耽误了救灾,我,我……”
她说着话就抽泣了起来。
北修宴见状再大的火气也没有了,只剩下满目的心疼。
他将沈如周揽进怀里,温声安抚,“是本王不好,不该责怪你。”
“还有呢?”沈如周狠狠的抽了一下鼻子,不依不饶。
“是本王没有照顾好你,害你受了伤。”北修宴检讨着自己的错处,还不忘提醒,“以后再需要蹚水,本王背着你,决不让你再受一点伤。”
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如此做小伏低的哄自己,沈如周很是受用,决定不再计较。
她一手拉过矮几上的药箱,取出了治脚伤的药。
北修宴顺手接过,“你歇着,我来上药。”
他蹲在她的身前,小心地帮她处理着伤口,每一个动作都细致到位,连沈如周都挑不出一丝错来。
“没想到摄政王这处理伤口的手法这般熟练,往后我的医馆需要帮忙倒是可以叫上了,我给你发工钱。”沈如周笑着调侃了起来。
“好。”
北修宴没有如往常一样,回她一个无奈的眼神,而是十分宠溺的应了下来。
包好脚上的伤,北修宴本打算离开,让沈如周好好休息,却听窗外隐隐传来哭声。
北修宴走到窗边看了一眼,“这次洪水来得突然,很多人都家破人亡,阴阳永隔,到了夜里难免伤怀悲哭。”
闻言,沈如周陷入沉思,片刻后开口道:“王爷,眼下咱们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得马上做。”
“什么事?”
“将亡者的尸身烧掉。”沈如周极力保持着冷静,才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北修宴眼中闪过为难,“这些人遭逢大难,刚寻到了亲人的尸身,若是让烧掉让他们怕难以接受。”
“大灾之后防大疫,再难也要做。”沈如周在这件事情上,态度明确,寸步不让。
北修宴自然理解,点头道:“那我去一趟永州军营,让士兵来帮忙抬尸焚烧,维持秩序。”
“王爷,事不宜迟,您怕是今晚就得过去。”沈如周如今用起北修宴越发的不客气了。
永州发放赈.灾粮的消息很快在灾民中传开了。
附近郡县受灾的百姓成群结队的涌进了永州城。不
过两日时间,就聚了近万人。
大家拿着麻袋、锅盆疯了一样的涌进救灾点抢粮食。
永州府的衙役拼尽全力却根本拦不住,甚至好几个衙役还被推挤到人群下,险些被踩死。
突然,一声冷厉的马鞭声划破空气,领头的马总兵高喊道,“都住手。”
忙着抢粮的灾民回头,才发现来了好多官兵,个个手持银枪,身披甲胄,看上去威严凛凛。
这下谁也不敢再乱动,按照马总兵的吩咐,开始排队领粮食。
萧辰衍赶到时,看到的便是一派井然有序的景象。他眼睛瞥见一侧军容整肃的官兵,眼神示意君武过去询问。
很快,君武便带了马总兵来拜见,“末将见过太子殿下。”
“马总兵为何在此?”萧辰衍眯着凤眼问道。
马总兵见太子面露不悦,回答越发恭谨小心,“末将接到摄政王军令,派兵前来维护秩序。”
闻言,萧辰衍的脸彻底沉了下来,北修宴竟然也来了。
但是很快他就收敛了神色,摆出一副和善的样子,“马总兵辛苦了,下去吧。”
“是。”
待马总兵走远,萧辰衍对着君武吩咐,“去查查沈
如周跟北修宴在哪儿?”
君武拱手应下,却没有立即去办,反而凑到萧辰衍的耳边低语了一声,“殿下,东方先生在永州府衙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