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宁离开后,开山道长和东方先生依旧站在驿馆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远处,原本阴沉沉的天空,突然就拨云见日,射出透亮的光芒,激得东方先生心头一悸,“师兄,我刚刚在那少年身上似乎看到了帝王之气。”
他回头看向开山道长,见对方颔首,禁不住笑道:“看来我这相面的本事没丢啊。”
开山道长盘腿坐下,待坐定后不紧不慢的道:“师弟天生慧根,看人从未错过。当年你就是看上了永安帝身上的王者之相,才追随他起兵夺了前朝的江山。”
“可是,这个少年并非皇子,难道又要再起兵戈?”东方先生想起先前永州的大水,百姓已是苦不堪言,若是再来兵乱,岂不生灵涂炭。
开山道长微不可察的摇摇头,“师弟,你可听说过永安帝的嫡子流落在外之事?”
他一提醒,东方先生瞬间了然,“原来如此。”
开山道长闭上眼,脑中又浮现出了陆淮宁的样子,他的言行举止都和当年的北修宴很像,既是他的徒弟,那便是自己的徒孙了,他得好好照顾才是。
天黑下来时,萧辰衍到了洪城的军营。他端坐在上首,看着下面跪拜的周统领,开门见山的道:“沈如周呢?”
周统领满目茫然,“殿下,末将不知您说的是谁?”
萧辰衍懒得跟他多费口舌,直接道:“叫沈如周来见我,不然,沈楚暮活不到明天。”
听
他拿沈楚暮的性命相要挟,周统领心里蹿出火,语气不自觉的硬了几分,“殿下,沈楚暮无罪无过,即便您是太子,也不能随意要人性命。”
闻言,萧辰衍冷笑一声,眸中泛出冷光,“周统领,本宫刚刚已经让大夫去瞧了,沈楚暮伤得可不轻啊,一个重伤之人不治而亡,本就是最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不是吗?”
“这……”周统领看着这个一脸阴鸷的太子,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萧辰衍端着茶杯,好整以暇的吹着上面的茶叶,慢悠悠的开口,“周统领,赶紧去叫人吧,本宫真怕沈楚暮坚持不了太久。”
萧辰衍一来,他的人便控制了沈楚暮,太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周统领毫无反抗之力,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去找沈如周。
军营不远处,陆淮宁和秦副将扎营休整。夜半时分,北修宴一身黑衣悄悄进了营帐。
陆淮宁看见师父,高兴的迎了上去,“师父,我可算见着您了。”
陆淮宁一直拧着的眉毛舒展开来,嘴角绽出一个明丽的笑容。
北修宴宠溺的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难得的夸了一句,“淮宁如今越发机敏了,竟找到了洪城。”
陆淮宁眉宇露出得意,“那当然了,我可是师父亲手教出来的。”
秦副将在一旁行礼,北修宴冲他颔首,开口道:“苗有望贪墨修堤银,致使永州河决堤,数万百姓亡
命,你明日就回永州拿了他,带到京都交由刑部定罪处置。”
“是。”秦副将躬身领命。
北修宴又道:“以后摄政王府还有军中诸事全由淮宁代理,你们所有人都听他的号令。”
话音刚落,陆淮宁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师父这是何意?”
北修宴苦笑,刚刚还觉得陆淮宁稳重了许多,这才一会儿,少年的心性就又显了出来。
“淮宁,为师要离开一段时间。”
“多久?”陆淮宁不依不饶,不知怎的,他心里生出一个念想,师父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看着北修宴沉默不语,陆淮宁彻底心慌了,连带着声音都微微发颤,“师父是不要淮宁了吗?”
这句话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进了北修宴的胸膛,他喉头发紧,看着面前芝兰玉树一般的少年,陷入了沉思。
十年前,他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先皇后遗落在外的孩子,那时的陆淮宁才两岁,话都说不清楚,小小的一个娃娃,他抱在怀里都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他。
一转眼,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就长成了英俊的少年,文治武功样样出色。
北修宴挥手让秦副将退下,起身拉了陆淮宁坐下,好言好语的劝解,“淮宁,你长大了,以后师父不在身边,要照顾好自己。”
陆淮宁本就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哗的一下流了出来,他哀求的看着北修宴,“师父不要走…
…”
“淮宁,师父遇到了一件难办的事情,暂时还没有找到解决之法,只能先离开一阵子。”
“师父别走,什么难事,你告诉淮宁,淮宁和你一起解决。”陆淮宁抓着北修宴的手臂抽泣,身体也跟着微微抖动起来。
北修宴心疼的抚着他的背安慰,“淮宁,这件事很难办,解决不好师父会万劫不复的,你听话,回头跟秦副将一起回京,照顾好自己,不要让师父分心。”
万劫不复?这四个字把陆淮宁彻底震住了,他终于意识到北修宴面对着多大的危机,立刻懂事的说,“师父,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尽管放心去办自己的事。”
安抚好陆淮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