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如果自己心再细一点,将人想得更坏一点,早一些查清爹爹的死因,也许,哥哥就不会死。
可是,没有如果。
时间,它总是在往前走,任何人都不能回头。
顾瑾回到房中,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随便扒拉了两口饭才招呼丁云裳和袁青黛一起出门。
这一次,他们驾了马车。
赶车的是张大雷。
丁云裳和袁青黛都很紧张。
樊訾枋贵为三品大员,郭鸾也是诰命夫人。
如此权贵人家,等会可得小心行事。
丁云裳很难与师父同行,她按捺住紧张,抓紧机会问道:“师父,我大伯,他怎么还没有来京城?”
“不知道,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脚了。”顾瑾正在整理礼品,她随口回应。
自从进入京城后,最开始两天,丁云裳很兴奋。
但大伯丁荣贵一家迟迟不归,她又慌张起来。
师父办理户籍时,漏了她一人,如果大伯不来京城,自己以后可怎么办?
顾瑾眼角余光察觉到自家徒弟忐忑不安,开口安抚:“放心,丁大人,他会来的。”
顾瑾是这么以为,但她没有料到丁荣贵此刻坐在赌馆门口,狼狈不堪。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子,居然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他真以为儿子在刻苦学习,所以笔墨纸砚总是用的太快,这些年才一直在往东城送钱。
可谁能想到,儿子为了赌博,将东城的宅子,妻子,儿子,甚至以前别人送的名贵砚台都卖掉了。
丁秉才抱着剑,内心也是一片愁苦。
他作为丁家最优秀的子弟,有关天灾的信息,大伯他都告知了。
大伯本想着将东城的宅子卖掉凑到一笔银钱,便带着家人即刻赶往京城。
可是,宅子没了,嫂嫂,侄儿侄女也都没了。
为了找人,这几天,他们几人将东城都跑遍了,却没有找到一丝踪迹。
倒是堂哥,他们在官府找到了踪迹,但那文书上赫然写着堂哥去年在鸿运赌场与人起争执,被活活打死了。
大伯要查清事实,却被鸿运赌场的伙计阻拦,如果不是丁秉文能说会道,差点就打了起来。
“大伯,我们现在怎么办?”丁秉才愁眉苦脸问着。
东城的消费可不低,他们租住客栈还有吃饭,花了不少钱,再这么耽搁下去,待到了京城,可怎生是好。
丁荣贵转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珠,想要回话,但声音卡在嗓子眼里却是半个字都没有说出。
他想不明白,儿子明明那么乖,一门心思只想考取功名,怎么就变成了一个赌鬼。
一定是有人带他。
没有人带,儿子性情不会如此大变。
可是,这里不是青梅县,没有衙役供他使唤,也没有帮闲替他奔走,自己现在想替儿子查明真相,不是一件易事!
“微光,你说,如果我早些来东城,事情会不会就不一样?”丁荣贵喃喃问。
丁秉才:“……?!”
这让他怎么回答呢?
想要赌鬼改邪归正,不是一件易事。
在青梅县,他可见多了那些赌鬼赌到后面家破人亡,却依旧死不悔改的。
但要让他说谎话,欺骗大伯,丁秉才又做不到。
丁荣贵见自家侄子沉默不语,便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想要站直身体,却怎么也动弹不了。
这时,一个赌客从赌场门口走出来。
此人形销骨立,衣裳破破烂烂,一双吊梢眼望过来时,满是怨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