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大牢,湿冷。
裘千羽躺卧于干草之上,闭着双眼,紧抱双臂,蜷缩着双腿,耳边是属下的叹息和抱怨之声。他们已被关了数日,刚开始进来时,一个个还破口大骂和威胁百里俾,饿了两日之后,便全身乏力,这才被赏了口饭吃。
裘千羽多次咆哮着要见百里俾,可百里俾从未现身。如今他总算变得安静下来,百里俾忽又主动出现了,看着一动不动的裘千羽,干笑道:“看来裘大人在此处过得挺安稳,本爵也就放心了。”
这时,裘千羽手下那些侍卫纷纷围上来,求百里俾放人。裘千羽翻身坐起,冷眼盯着百里俾,将属下喝退后,自个儿起身来到他面前,突兀着双眼,狞笑道:“百里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待本官。待本官出来,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百里俾仰天大笑道:“裘大人以为这辈子还能出来?”裘千羽不禁愣道:“你究竟想干什么?若是敢对本官不利,上面怪罪下来,你……”
“没想到裘大人也有如此天真的时候!”百里俾冷笑,“今日本爵前来见你,也算是看在往日情分上,送你最后一程吧。”
众人闻言,纷纷惊诧不已,有人怒吼着要出来杀了他,也有人苦苦哀求。裘千羽没料到百里俾居然真敢冲他下手,当即便勃然大怒:“百里老贼,你如此做法,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可惜你等已看不见那一天了。”百里俾言罢,转身欲走,却又驻足,回头对守卫说道,“从今日起,牢饭减半。”
阵阵怒骂声震耳欲聋,百里俾却像全然未听见似的,大笑着得意而去。
雁南飞出现时,百里奚正在用膳。他用手将饭菜塞进嘴里,弄得满手都是油渍,脸上也沾满了饭菜,脏兮兮的。雁南飞站在他面前时,他也全然视而不见。
“少土司,请郎中给他看看吧。”雁南飞冲身边的向怀光说,向怀光不屑道:“此是疯症,根本治不了,就算请了郎中也是白费精力。再说此事全是拜百里老贼所赐,是他自食其果,我等何须多此一举。”
“不试试如何知晓?”雁南飞想起之前那个百里奚,心头不禁隐隐作痛,“百里少爷与百里俾不一样,该受惩罚的不是他。”
向怀光轻描淡写地说:“雁兄,你太妇人之仁了。虽说他曾救过你与月儿,可目的并不单纯。”
雁南飞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他叹道:“百里奚亲口跟我说,他救你们,全因钟情月儿姑娘。随你们一同来桑植,也是为了月儿姑娘。雁兄,我知晓你与月儿姑娘情投意合,百里奚也知道,可他还要从中作梗,如今沦落到这般模样,也算是老天有眼吧。”
雁南飞听了此番话语,想起百里奚曾托付给自己之事,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百里少爷对月儿确实用情至深,我在容美时便已知晓。前些日子,他全都与我说了,还让我助他得到月儿芳心,我应下了他。”
向怀光无比惊讶:“雁兄,你这是何意?难道月儿姑娘不好,你要将她拱手让人?”雁南飞痛惜道:“少土司,实不相瞒,月儿是我此生唯一想要白头到老的姑娘。可如今我大仇未报,实难儿女情长。往后还要回京,取了刘瑾那厮的脑袋……我这条命,已是半步踏进阎罗殿,哪敢耽误人家。”
向怀光听他如此一说,也不免戚戚然,长叹道:“杀父之仇,不得不报。雁兄,我敬你是条汉子,月儿姑娘对你情有独钟,她未看错人,值得托付终身。”
雁南飞淡然一笑:“倘若百里少爷未成今日模样,也是月儿可托付终身之人。”
“可桑植与容美早晚还有一战,届时必将血流成河,月儿姑娘往后若真是做了娘娘……”向怀光欲言又止,雁南飞明白他的心意,上前去扶着百里奚:“世事艰难,战祸不止。百里少爷如今患了疯症,对他来说,应该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百里奚忽盯着雁南飞,猛然将他推开,怒目圆瞪:“你这个杀人不吐骨头的狗贼,我要杀了你。”说完又朝雁南飞扑了过来。向怀光正要上前制止,雁南飞已将百里奚按下,百里奚动弹不得,忽又痛哭流涕,哀怨道:“你们都是杀人不吐骨头的狗贼,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雁南飞松开他,沉重地叹息道:“好好的一个人,为何会突然变成这般模样了!”
就在这时,容美王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是向思安派出的舍把,他立于大堂中央,面朝百里俾,拱手道:“舍把参见百里土司。”
百里俾满脸阴沉,质问向思安派他前来所为何事。
舍把毕恭毕敬,道:“百里少爷如今正在府上作客,王爷以客待之,请望您切勿担心。”
百里俾大手一挥:“说正事吧。”舍把道:“百里少爷身份显赫,有朝一日还将堪当大任。王爷让我给您带句话,绝不会让百里少爷有任何闪失,待时机成熟,定当亲自护送回府。”
百里俾冷笑道:“向思安比那狐狸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