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烈带着云梦瑶,竹玉心刚刚离开没过两日光景,就有一名年轻修士前来黄山,送上名帖求见拜访丹阳剑圣。
张烈此时不在山中,整个黄山中唯一可以对等接待这位金丹真人的,就只有作为族长的张相神。
因此张相神在自己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接待这位贵客。
虽然对方并没有自报师承与身份,但仅仅只是金丹真人这个修为境界,就已经足够分量。
更何况结丹境修士中的弱者,大多数也不会上黄山来给自己找麻烦,会前来的,大多都是修为神通不低的人。
道宫正殿之内,张相神客气地接待了这名外表上异常年轻的修士。
仅仅只是一面,长于观人的张相神就察觉到此人的不凡。
绝大多数的结丹宗师,即便外貌年轻,但是身上自然而然就会有岁月沧桑痕迹,而眼前这位年轻修士不同,他的目光中神光炯炯,充满了活力,古铜色的肌肤泛着饱满的生命光泽。
站在那里,却给人以如山般雄浑厚重的感觉,仿佛这年轻人的嵴背能够把天都支撑起来。让人一见之下,就有种安全信任感。
“在下坤元山门下弟子余则晨,见过张相神道兄。”
道兄,这是修仙界比较尊敬的称呼了。
然而此时此刻张相神愣了一下,几乎有一种愧不敢当的感觉,因为那三个字:坤元山!
南荒修士的骄傲,几有天下第一杀剑之称地仙元神离尘子所创立的剑修门派。
坤有大地之意,坤元,仅仅是这份气魄之雄大,常人就无法企及。
“不敢当,不敢当道兄之称,不知余道友此次前来,有何指教?”
张相神这一刻是客客气气,把自身姿态放得很低的。
坤元山是一个小门派,人数不多,但是出世弟子各个皆是古之剑修传承,虽然自负一身修为,但是张相神也吃不准,对方就真的没有能力,单人独剑把整个黄山张家给挑了。
就算能够击退此人,那位天下第一杀剑离尘子,也从来都不是一位好说话的修士,更何况对方不可能没有师兄师弟一类的同门。
“张道兄太过客气了,小弟此次下山,云游天下,这次偶然间听闻,张氏元烈道友有丹阳剑圣之名,因此特来请教的。”
余则晨全然没有没有那些传说当中,上古剑修的桀骜与凶悍,整个人老实客气,礼数恭敬。
但是张相神也丝毫不敢因此小看他,在见到此人的第一瞬间,体内共生的三头灵兽就向自己传递过来畏惧恐慌之意。
妖兽的危险感知,要比绝大多数人族修仙者敏锐得多。张相神相信火灵它们的判断。
“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元烈在两日前出山访友去了,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回来的。”
这是实话,同时张相神也并不希望张烈与这位余道友真的交手,因为无论胜负,都是麻烦。
剑修论道,往往只有一种方式,双方皆是剑出无情。
但是双方斗生斗死,无论谁生谁死对于张家来说都是滔天的祸事。
就算元烈点到为止的获胜了,这件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张烈名声暴涨,在张相神看来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哦,我在入山之前,观此山中并无剑气,就已经知道张道友应该是外出云游了。但见剑气虽无,却依然有一气冲天犹如天柱直冲霄汉,今日见张道兄,方知黄山张家真的是人才济济。”
“不如道兄与我论道一场,道兄若是得胜,小弟下山之时曾经带出数株元芝草,可作彩头。”
说着,余则晨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一支玉盒,打开青玉玉盒,里面放置着数株仿佛玄参的灵草,只是其灵性元气之盛,却又远远超过寻常参草百倍之多:
六阶上品灵药,却是炼制增进法力丹药的主材。
这等至宝,余则晨随身携带,见人就毫不遮掩地拿出,却依然能活到现在,由此,张相神就能隐隐觉察出此人的神通手段。
当然,师门传承,也是另一个方面。
见到这六阶元芝草,就算是张相神也有一瞬之间的心动。
“此人也不过是金丹境界,观其气质,恐怕修道不过两百年左右,与元烈相彷,我修有九息服气四灵共生,未必就不能战而胜之……”
可以增长功力的灵草灵丹,在修仙界从来都是极高价值的。
但是,这种一瞬之间的心动,很快又被张相神压制下去了,他双手持礼苦笑言道:
“余道友谬赞了,在下虽然修炼过一些养生的功法,但是在坤元山神剑之下,却是有自知之明的,论道之事不必再说,不必再说了。”
见张相神态度坚决的拒绝,余则晨也不好逼迫,不过他本来就是想找剑修来论道的,像张相神这种专精于气法的修士,愿意自是最好,即便不愿意也并没有什么。
剑道是天下最强的道,世间其它道法或有其可取之处,但也仅仅只是有其可取之处而已,所有坤元山门下的修士都是这种心理。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心理,但凡天下大派道统传承,魔修相信魔道天下最强,雷修相信雷法天下最强,体修相信炼体之术才是天下最强之道,若无此心,也根本就没有角逐这天下最强之道的可能性。
两人又一同喝了一会灵茶,然后在余则晨的问询之下,张相神告知了他张烈的行踪。
像这种出身的修士,他在南荒想找一个人,除非这个人立刻隐匿深山海外,或者远遁出南域炎洲,否则是隐藏不了的。
而以张元烈的性子又不可能这样避战,因此张相神心思数转后,索性就直接告诉了他张元烈的行迹,反正瞒不住倒不如坦荡一些。
在得知张烈的行踪之后,余则晨很快就告辞离去了。
张相神以极高的礼遇,亲自送出近百里,然后看着其背影消失的方向,不由得轻轻一叹。
“因为元烈,方才有我张家大兴的今日,但是现在连传说中的坤元山都交往上了,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祸。”
张相神文韬武略,才华过人,但是他自己心中却是清楚的,若非是张烈带来的气数,自己穷尽此生连筑基境界都未必能够突破,正所谓运来天地齐借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修士修道,除了自身的努力以外,有的时候,也不得不看那一分天命,看老天是否给机会。
腾蛟山,阴阳宗。
这是一个本地新兴的宗门,因为阴阳宗的两位宗主颇有几分手段,因此这一百多年以来,这个宗门颇为的发展兴盛。
只是最近几年,受恶蛟袭击,甚至有结丹宗师因此陨落,宗门发展的气势受挫。
“当年建立这腾蛟山阴阳宗,还恍若昨日,但是今日算一算时间,没想到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
金虹收敛,高空当中,现出一黄袍道人的身形,他注视着下方山形之上建设的那些宫殿群,不由轻声感叹。
就在这个时候,阴阳宗道宫之内,升起两道阴阳光华来,彼此纠缠借力速度不慢,当那光华收敛之时,现出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的身形。
一百年的时间,对于结丹境宗师修士来说,尚且不算太长,因此两人在外貌上皆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此时此刻胖头陀与瘦道人见到了张烈,虽然时隔百年衣饰甚至于气质都有一些变化了。
但是两人还是齐齐唤了一声:“师兄!”
“你们两个啊,怎么这么多年不见了,修为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张烈见此闻言,微微一笑这样说道。
同时他一挥手,伴随着两道光虹一闪,虚空中出现了云梦瑶与竹玉心的身形,这两人皆是向胖头陀与瘦道人施礼,口称师叔。
其实两人的修为都要比胖头陀与瘦道人高的,但是修仙界有着传承谱系的修士,辈分不以修为来计算。
就算胖头陀与瘦道人现在是筑基境界,他们两个还是要口称师叔。
“两位师侄快快免礼,这个是见面礼。”
因为提前给了回信,胖头陀与瘦道人是精心准备过的,手面颇大,就连云梦瑶与竹玉心得到乾坤袋后,一看,也是面露欣喜之色,一声声师叔,叫得更加亲近了。
五人一边下落,一边闲话。
“师兄,我们两个此生都无望大道了,这些年努力经营您留给我们的宗门,兼修一些提升斗法能力的秘术,然后就是享乐,已经不怎么修炼了。此生能够遇到师尊与您,已经是我们两个的平生幸事,想当年我们不过是山中樵夫,连老婆都得两个人攒钱娶一个,现在得享八百年寿数,妻妾成群子孙满堂,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再不知足,怕是要苍天罚寿。”
瘦道人这样说道,倒也是洒脱。
在这个时候,五人遁光下落的足够低了。
那座腾蛟山山中道殿之内,忽然号炮齐鸣,足足轰鸣七十二响,随着道殿大门打开,然后一道精致红毯自中飞出,虚空横渡,铺落在张烈等人的面前。
同时,有数百名弟子位于红毯两侧,一起执晚辈之礼呼道:
“恭迎张真人法驾!”
“恭迎张真人法驾!”
“恭迎张真人法驾!”
张烈见之无言,摇头言道:
“不是叫你们不要如此了?这一次正好借着宗门危难,测试一下门下弟子的性情能力,你们这样一搞,门下最出彩的就是那些长于谄媚奉承之人了。”
“唉,师兄您百年以来才回归宗门一次,我们怎么也要搞得隆重一些。”
胖头陀这样说道。
事已至此,张烈闻言也只能微微摇头。
一百多年前,那头土蛟,金蛟还是自身难以抗手的大敌没错,一百年后的今天,它们其实已经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就像云梦瑶之前所说的:“此事派我与四师弟去就可以了”。
甚至这都是老成持重的处理方式,若是有考验之意的话,就该派他们中的一人前来解决。
不过,张烈上百年没有回阴阳宗,没有见过自己这两名师弟了,更何况五行蛟体质特异,对于自身祭炼法器五行旗有着极大好处,因此张烈方才亲自前来的。
经过热烈的仪式后,住入阴阳宫当中,由云梦瑶与竹玉心真正负责此事,他们两人一个长于魔功幻术一个长于剑术阵法,两两配合,战力翻倍。
而张烈则是居于道宫当中,主要是给胖头陀与瘦道人,讲解一下他们这些年在修炼领悟上的碍难之处,这两人说是不努力了,但是基本的修炼还是保持着的。
“再过些年,我打算创立太昊轩辕剑宗,光大道统传承,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师弟,在此可以畅所欲言,无论是想并入剑宗还是想要作为派外分支,保留自身道统的独立性,我都能够理解。”
在讲道之余,张烈说出了自己未来的计划。
闻言,胖头陀与瘦道人微微一愣,对视一眼,都是感到有些犹豫。
这两种选择,各有各的好处。
“师兄,请容我们考虑三日,三日之后,再给您答复。”
“善。”
对于此,张烈当然是没有什么不快的,自己这两名师弟无论是怎样打算,他都可以接受。
三日之后。
胖头陀与瘦道人经过长时间的思量之后给出了答复:
“师兄,我们是知道您的性情的。您建立的若是普通的宗门,我们两个义不容辞,哪怕举派搬迁也一定要与您合派于一处,日日受您教导。但是您要建立的是剑宗,别说我们门下的那些弟子,就算是我们两个恐怕都无法符合师兄的选拔标准,因此我们还是作为派外分支吧,那些这么多年跟随我们的弟子,我们不能让他们没有了下场。”
闻言,张烈也是点头。
“好,既然如此师兄尊重你们的选择。另外,阴阳宗这些年的传承功法我也看过了,有些创意性也还算正统,但是攻击力严重不足,我这里有一套南荒北域黑白剑宗的修炼功法,你们拿回去琢磨修炼,也可以弥补一些阴阳宗争斗之力不足的问题。”
“多谢师兄。”
见张烈并没有因此动怒,更是有大法赐下,胖头陀与瘦道人两人既是惭愧又是感激,齐齐施礼。
张烈,的确是没有太把这个当一回事。
阴阳宗被自己这两个师弟,教得已经有些贪图安逸了,本身就与未来太昊轩辕剑宗的气质不符,作为派外分支也好,并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半个月之后,云梦瑶与竹玉心彼此配合,再加上一些阴阳宗修士的辅助,成功有心算无心,设计斩杀了那两头土蛟与金蛟,并为师尊张烈带回了完整的灵材材料。
但也就在这几日功夫,有一名不速之客一路追随着赶到了腾蛟山阴阳宗。
那一日,张烈正在洞府当中吐纳修炼,突然间就感到东南方向,有一道剑气临近。
此道剑气虽然似乎异常平和,峥嵘不显,但是那股精纯剑气当中所隐藏的斗志战意,却已然令自己身上的剑器,一口一口,发出铮鸣之声,剑啸之音。
“有剑道高手到了,梦瑶,去东南方向百里处请他进来。”
“弟子遵命。”
洞府之内,一道阴气一闪而逝。
片刻之后,云梦瑶便引领着一名异常年轻的修士,来到了张烈所在的修炼洞府。
“在下坤元山门下弟子余则晨,见过张元烈道兄。”
在听到“坤元山”这三个字的时候,就算是张烈,也不自禁眼童微缩,因为这三个字代表太多东西了。
就算是其它大洲的顶尖上门,也绝对不敢轻视这一脉传承。
“坤元山的弟子,又是来找我的。呵呵,这里太过狭小了一些,我们去一处宽敞些的地方。”
言罢,张烈的身上似乎有剑光一闪,再下一刻,这位道人的身影就在青石之上消失无踪了。
“不愧是我辈剑修中人,果然痛快!”
见到张烈的反应,余则晨眼中厉芒一闪,这一刻的他,身上再也没有了那种平和木讷的气质,反而渐渐绽放出一股恍若飞剑般的锐利锋芒。
飞剑归于鞘中,是为了保留锋芒,更利更狠。
下一刻,余则晨也是身上剑光一闪,整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梦瑶见此,神色微变她迅速接连打出几张灵符传讯,往良善处说,这是为了避免师弟,师叔们错过一场精彩的斗剑。
往险恶处说,这是云梦瑶脑海当中心念电转,已经做好,万一出现意外群起而攻之的心理准备了。
虽然云梦瑶对于自己师尊,有着足够的自信,但是坤元山这三个字,也未免太可怕太吓人了一些:
纵横天下三千载,宇内第一杀道人!
曾经游历天下,杀穿中洲上门的可怕修士,让那繁华之地的人们,见识了无依无靠散修的可怕。
那个人的凶横与杀戮,甚至迫使中洲上门改变了许多古老流传的规矩,再也不敢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欺负散修中人。
而作为那个人的传人,也绝不会是易与之辈。
万里之外,银月高升,夜幕笼罩,山森幽谷,乱葬绝地,有微风拂来,一股肃杀之气开始在弥漫。
剑修论道,绝非是坐而清谈,同样也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三三圆满。
因此张烈特地选择附近的一处幽谷绝地,乱葬山岗,据说此地有鬼物凶邪出没,激发杀气,令双方能争斗得更加痛快。
余则晨万里寻敌,张烈本人又何尝不期待一位可堪一战的对手?
这些年清净隐修,未免太过寂寞了。
剑虹一闪,张烈站立在一棵大树之上,随风起伏,闭目等待。
当东南方向方向那道剑虹一至时,张烈也不客气,直言开口邀战:
“余道友请了!”
“张道友有请!”那名为余则晨的年轻道人持诀一礼,他的声音已经仿佛变成金铁互撞般坚硬冷冽,带着一股凛然锐气,令人入耳有如芒刺背之感!
从出剑开始,这个道人的状态,就有别于其它平常,仿佛人剑一体,剑得人之灵性,人得剑之锋芒!
紧接着那年轻道人举手率先向前虚点,他远远站立在山坡之上,剑诀一引,一股凛冽剑气破空而出,越过百丈距离,直朝站立在大树枝干间的张烈刺至,其势快如闪电,刚勐绝伦。
张烈同样扬手打出一道剑气,与对方攻至剑气撞到一起,轰然炸爆,虽然截下这发剑气。
但对面紧接着绵绵不绝的森森剑气已如波浪滔天,狂涌而至,猎猎生寒,无尽无绝。
“好,好,不愧是坤元山弟子。来得好!”感应着剑气中的锐势,张烈语气一变,双手同时推出,近百道纵横交错的剑气自从其双手八指攒射而出。
铮铮铮铮铮铮。
双方不用飞剑仅以各自剑气互攻,双方无数细小剑气或者破空直射,或者迂回曲折,或者相互旋绕,或者相互碰撞变向,与剑气交锋,引发连锁殉爆反应,一时如雷炸响不绝,四周大地开裂崩碎,连串耀眼剑光闪烁不停,照得山谷亮如白昼。
但是双方剑气皆是灵活多变莫测,剑气交击竟是一时相持不下。
但是这种相持仅仅只是维持短暂时间,渐渐的土坡方向的剑势去得更急更激,雄浑的剑气仿佛无穷无尽、无远弗至,渐渐打破双方原本的势均力敌之势。
“不仅仅是剑气极度连绵密集,并且其中还隐藏着剑阵之道……包围打击,以多打少。”张烈心头一动,刚刚有所领悟,就觉得自己肩上微感压力,这就代表着已是身中一剑了。
这剑气来得无所迹,无所踪,甚至于就算以昊天法目看到了,自身心神,剑气跟随不上也是难以防御抵挡。
张烈一身剑术剑招变化的根基,得自于自己第一位师尊七煞道人所传授的七煞剑诀。其后又经他百战熔炼,取各家之长以升华,绝对算不上是弱的。
而地煞剑经重剑气而轻剑术,剑理是只要剑术根基打得无比雄浑深厚,修炼大成,心之所至,剑术自可以天马行空,无所不至。
地煞剑经中的剑理绝对不算错的,这么多年,张烈仅仅只凭自身的剑快,剑强,剑狠,辅以总结升华后的七煞剑诀剑术,就足以克敌制胜了。
但是当今日面对坤元山的这位高足时,对方的剑气修为也绝对不弱,剑招剑术变化却是远远高过,剑招变化上张烈自然是输了个干干净净。
剑招比拼已输了一手,张烈突然放弃纯以剑气防御,对面的余道人只觉得自身所发出的剑气无一落空的刺到对方身上,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轻易得手,不由微微错愕,但他随即就发现自己的剑气像万流归海一般打在对方身上刹那间就不见效果痕迹。
那不是击中,更类似于……吞噬。
却是张烈身上七星道袍已然是剑气成阵,做到圆融无间,使剑气生生不息,外界剑气即便是攻入,也一瞬之间便被化散绞杀一空了。
“剑巧一道上我不如你,我们来试试剑力一道上,又是如何。”
其实,张烈这句话语当中,还有着未尽之意:今日过后,你所展现出来的所有剑术剑招,也都要归我所有,你越强大,我越兴奋。
紧接着他在以并指作剑,挥掌横斩间,一股凌厉剑气以摧山断岳之势,带着浩荡如雷的滚滚音爆破空噼至,剑气雷音,剑在雷先!
这一剑太快,太重,太狠,因此剑气横扫之间,因为刚刚那刹那失神而失去先机的余则晨,不得不身剑合一,斜身飞避,躲避开那剑气一斩。
轰。
土坡直接被斩爆,暴露出其下埋藏的累累白骨。
然而无论是张烈还是余则晨根本都毫不在意,双方身形如平行而移,人剑合一剑气纵横而互攻。
余波所及之下,整座山谷当中处处都是破碎的剑气与殉爆,很明显的,无论此处以前到底有没有鬼物凶邪的盘踞,此战之后,那些东西都将不复存在。
两人斗得再激烈些,四周的山都平掉,犁裂大地百丈,元婴以下鬼修都得死得干净,元婴鬼修都得考虑是否搬家。
而直到这个时候,云梦瑶,竹玉心,胖头陀与瘦道人四人方才驾驭遁光堪堪赶到,却根本在那剑气纵横之下,不敢轻易靠近。
“好厉害,好厉害!剑,竟然,竟然还可以这样用!”
竹玉心一脸震惊,不可置信,他是四人当中最为精擅剑术的,因此多少能窥视出一些此中奥妙,但也因此,越发的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在这个时候,被张烈刚勐绝伦的剑气剑力,压制得一脸懵的余则晨已经施展出自身压箱底的剑技了。
只见这名年轻道人的周身亮起漫天近百五十道实体剑影,一剑成阵,恍若山海呼啸一般攻向张烈。
一剑成阵,不逊色于人剑合一,剑气雷音,炼剑成丝,剑心通明等剑道神通的强大剑技。
一旦修炼有成,全力出手之时,一个人就相当于是一座剑阵,攻防两极无与伦比。
双方皆是飞剑纵横,进攻,进攻,再进攻。
只是那名年轻道人高悬于天上,周身不断现出一道道闪耀夺目的剑影,生出灵性,自成剑阵。
而张烈则是人剑合一,漫空游走,展开剑势,那人剑合一的身形很多时候已经不是快了,更似乎虚空瞬移一般,张烈的御剑冲杀宛如暴风席卷,渐渐化为人动影存、幻影、无数幻影。
但每一个幻影却都带着流星天降般雷霆万钧的冲势汇同无数剑芒砸向余则晨。
渐渐的,不仅仅是余则晨而已,就算是算上远处观战的另外四人,也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看清张烈的身影,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又一片的剑芒,一波又一波的气浪,似乎无穷无尽,一道比一道厉烈耀眼,一波比一波勐烈霸道,甚至给人以一种吞噬天地毁灭一切的错觉——瞬狱杀剑,剑速与剑力的极限之境。
未证大道之前,这天地之间岂有永恒不灭者?
尽管余则晨所建立的剑之大阵,高耸而立,气象森然,但是当张烈的剑速与剑力运行到极限之时,同一时间,同一空间,在那剑阵的四周,似乎同时出现了七个张烈,御剑一斩,天地裂解:
一剑山河动,天地转七变!
这同样也是一门阵法,只是在正常状态下,剑力剑速剑意未能催动起来之前,张烈也无法完成。
在这巨大的裂解之力下,余则晨所建立的剑之大阵轰然崩碎,与此同时,他也同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剑力,在摧破剑阵屏蔽防御之后,传递入自身体内,就算进入人剑合一之境也难以尽数消解。
甚至连身旁气机相合的剑器,都已然发出悲鸣之声,余则晨不得不自己也化解容纳其中三层剑力,就仅仅是这三层剑力,就令他的体内经脉出现剧烈的痛感,犹如翻江倒海,被整个扭转扭曲了一般。
“你们过来干什么?高手斗剑,旁人带有敌意的目光都会造成心神上的干扰,滚回去。”
看到高空当中,那年轻道人站在那里脸色惨白,却咬着牙不肯轻哼一声。
张烈瞬间反应过来,回身斥道,将放下心来的云梦瑶,恋恋不舍的竹玉心,以及胖头陀与瘦道人等人全部赶了回去。
直到这些人都不见了踪影,高空当中的余则晨才惨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这口血越是忍着,他体内内伤就是越重。
“多谢张道友,师门盛名所累,却是让你见笑了。”余则晨双手持礼,缓缓落下,就算是输了,也依然是不卑不亢,没有气急败坏之感。
“不妨事,不妨事,我应该长你几岁,多比你练剑几年,而且我这一身法袍太占便宜了,也是奇遇所得,否则的话我未必能够胜你。”
上丹冲脉本章进阶瞬狱杀剑,讲的是剑力与剑速。
剑气如缕法门进阶天缕剑衣,讲的是剑气精纯与循环之道。
张烈比较专注于前者的修行,后一种修行还远远不足,但是奇遇之下,获得了七星法袍,此宝配合琉璃,白玉、赤野、绝命、七凶、清风,玄铁七口飞剑,堪称是天缕剑衣大成状态的简化版,对于其修学天缕剑衣也有着无穷的好处。
因此,并不是余则晨修为不强,用心不够,而真的是他好巧不巧,一脚踢在了铁板上面。
御剑如人,虽然这种说法比较片面,但是无论余则晨还是张烈,两人都比较欣赏对方的剑术剑道。
分出了几乎决出生死的胜负之后,两人对对方反而都没有什么敌意,开始探讨起剑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