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面前,老官差已经认真锁上了铁门,依旧是踉踉跄跄的身子,领着众人往前走去。
“牧、牧?”
“前辈,我叫徐牧。”徐牧不厌其烦地拱手。
“啊,我又记得了。你们且去睡觉,我等会便帮你们值夜。”
“前辈,这如何使得。”
“我乃大纪官差,自然要保护百姓。”老官差脸色又兴奋起来,“我跟你们讲,那一年我二十有四,手提一把朴刀,杀退了北狄狗的围城。”
徐牧听得心头发涩。
整个望州城里,能留到最后的官儿,居然是这位连走路都趔趄的老官差。
“司虎,你先带着两个人,去外面值夜。若是前辈困了,记得寻条被褥盖上。”
“牧哥儿放心。”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司虎便点了范谷汪云两个书生,跟在老官差后,往外头走去。
“周掌柜,先休息吧。”
“哎,这等世道,生无所生,死无所死啊。”
徐牧沉默着坐下,将官坊里的油灯,微微捻弱了一些,再回头去看时,发现墙角落里的李小婉,已经抱着那面虎牌盾,缩着身子酣睡起来。
……
夜尽天明。
闹腾了一夜的望州城,终于稍稍安静了些。
“东家,我见着了!”周遵从外急步走入,声音带着惊怒,“马拐子带着二三十个棍夫,沿街去抢人抢钱,现在都敢动刀杀人了。先前在官坊前街,说不过两句,便一刀将人捅死。”
“怎办?”
徐牧冷着脸,以往在望州城里,只有入了夜,巡街的官差少了,这些刍狗棍夫,才会出来闹腾一阵。
现在倒好,由于难民围城,官差离开,马拐子这帮人,已经彻底放开手脚,无法无天了。
“牧哥儿,还有一件事情。那位老官差,昨夜去追几个闹事的棍夫,被敲着了脑袋,现在还晕着。”
徐牧神色一惊,急忙让人把老官差扶入里间,发现额头之上,已经歪歪扭扭地绕了一圈麻布,隐隐渗着血迹。
“徐坊主,无事,没敲到脑花,不过是年老体衰,一下子受不住了。”周福细看之后,笃定开口。
“周遵,把人都喊回来,把官坊外面的门关上。”徐牧沉下脸庞。
这等时候,还是避开马拐子,会稳妥一些。
“徐坊主,我马车上,还带着不少干粮,若是没法的话,我们只能在这里,暂避几天。”
徐牧点点头。
说是暂避几天,但实际上,徐牧算着日子,至少已经过了六七天。
城门依旧没开,官坊外趁火打劫的闹腾,也依旧没有消去。
即便是有洁癖的李小婉,也顾不得了,每日顶着两个黑肿的眼睛,不断攀上官坊的院子头,期盼着难民快些退去。
“庄子里的病马,要死了的。”司虎叹着气,“也不知喜娘今天,会做些什么好吃的,我那小嫂子,有没有烤了鱼。”
比起司虎,徐牧的心头更是牵挂,这两日,姜采薇那抹单薄的身影,总是在眼前若隐若现。
幸好在入城之时,整个徐家庄,已经像个小堡垒一样,只要陈盛不犯傻,应当是不会有太大问题。
“东家!马拐子发现我等了!”周遵从外面急急跑入,朴刀已经出鞘,紧紧握在手中。
“昨夜有几个棍夫追人,追到官坊附近,发现了官坊里的灯光。”
徐牧皱起眉头。
说实话,他现在真不想和马拐子清旧账。
“徐坊主,现在怎办?”
“拿起武器!”
即便是其他人,马拐子一样不会放过。
“周遵周洛,你二人爬上瓦顶,若打起来,便马上射弓。”
周遵周洛,当初在挑武器的时候,极聪明的,各选了一把铁弓,挂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