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三年的时间,他们一直盘踞在马蹄湖边上,仗着天高路远,后头又是深山,不管是官军还是管闲事的侠儿,都能化险为夷。
但这一次,好似是不一样。
出手就捅马,讲不讲道理的?
“莫大当家,不如先入深山。”洪三姑仰起一张疤脸,声音干哑,“不管是哪路人马,先避开了再讲。”
“有道理的。”莫大点着头。埋伏在外的神弓手,确实让他有些后怕。刚才若是动作慢了一些,估摸着被扎烂的人,便是他了。
“取刀,先绕到后山上,等天明了再探风。”
草屋通向后山,有一大片茂盛的林子,可以用来遮挡。并不担心神弓手的事情。
就在莫大带着人,准备绕去后山。
一个守在草屋边上的老匪,突然就跑了过来,声音仓皇开口。
“大当家,外头刚才有人来喊!”
“喊什么?”
“汤江城卢子钟揭榜剿匪,请、请我等自缚双手,跪下受降。”
“卢子钟!这是个甚的东西?居然是有人敢杀榜!”
乓!
莫大恼怒地踢飞一张椅子。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哪知是来杀榜的。
“官军都不敢来,却来了帮送死的狗货!”
在莫大的身后,三十余个老匪,皆是脸色气怒。恨不得立即跑出去,将那个叫卢子钟的杀榜厮货,一刀剁了。
……
“牧哥儿,你为啥不报自个的名字?”
“我又不傻,三十多个老匪,未必能杀干净,马蹄湖又通后山,说不定有老匪遁逃,以后还会寻仇。”徐牧神色冷静。
“但不管怎样,三个瓢把头,必须要死。”
大雨还在漂泼,四周围,尽是隆隆的雨声。
从林子里起了身,徐牧面色不变。
“哥几个,解蓑衣。”
“牧哥儿?”司虎怔了怔,以为自个听错了。这大雨的天时,不披蓑衣的话,估计要冻成狗了。
“不仅蓑衣,还有竹笠。”徐牧第一个动手,寻了一株小树之后,将竹笠和蓑衣,小心放了上去。
乍看之下,真仿佛有个人立在雨中。
“东家在扮草人!”黑夫一下子明白。
人手太少,徐牧只能这样,左右现在是雨夜天气,远远来看,是分辨不出的。
不多时,明白过来的庄人,包括司虎在内,都纷纷垂了竹笠蓑衣,在周围寻了小树挂上。
“东家,这九个草人,那些老匪认不出的!”
“东家,等会怎做?”
“司虎,把头伸过来。”
司虎狐疑地把头凑到徐牧面前,冷不丁的,徐牧便赏了一个大爆栗。
吃痛的声音,瞬间乍然而起。
“哥几个,快走。”徐牧回了手,帮着司虎揉了两下脑袋。
“牧哥儿,下次莫捶了,我原本就笨了的。”
“下次再捶,哥儿请你吃羊肉汤。”
带着人,徐牧脸色微凛,迅速趁着雨夜,往另一边的林子绕去。
……
出了屋的三四个老匪,一边提着木板,一边往林子的方向眺望,待看到模模糊糊的十余道人影之时,尽皆吸了一口凉气。
“大当家,看林子。”
莫大小心地探出屋头,循着林子的方向望去,整个人变得狰狞无比。
“伏林射弓,当真是诈!”
“他们似是不动?”
“装神弄鬼之徒!”
“莫二,带人从后面绕过去,抄了!”
另一个高壮的大汉,狞着脸笑了两声,迅速收拢了十多个好手,踮着手脚往林子绕去。
莫大冷着脸,垂下两柄弯刀,目光冷冽地看向四周。雨夜的天色很沉,沉到让他的心底,莫名有了一丝发悸。
咻咻咻——
不知哪儿的方向,一支支的铁箭矢,一下子射了过来。当头的一个老匪,来不及提起挡箭的木板,便被射成了筛子,咳着血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