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吏,真有赃银?”
“你问我,我问谁去!这定然要查的!”老吏又怒骂了两声,却发现肚子又是一阵发疼,莫名的腥臭气蔓延起来,吓得老吏匆忙踢了椅子,抱着屁股又往茅房跑。
……
“我放了泻药,二头牛的剂量。”渭城之外,田松淡笑着开口,“那魏吏,比不得陈老头,我有些生气。”
徐牧突然很不舍。
刚才给了二百两,田松依旧不受,只取了五两。
“徐坊主,我还似个脏了的人吗?”
“已经很干净了。”
田松站在雨中,欢喜地笑了起来。
司虎开始动作,新买的老马车,终归有些用不惯,两个车轱辘在泥泞的道路上,碾出深深浅浅的印子。
“小东家,我时常会想,那一时留在了望州,跟着陈老头殉国赴死,又何尝不是一件快活的事情。”
“望州戏园子说书的,那句矫情的话儿,宁做太平一只犬,不做乱世行路人。”
“活得苦哇!”
马车上,徐牧沉默闭上了眼睛。这一轮的人间行,偏偏是越想清清白白的,便会活得越苦。
翌日的黄昏,一路风尘仆仆,马车才总算回到了马蹄湖。这一会,陈盛这帮子的庄人,已经尽数迁了过来。
“徐郎!”
姜采薇喜不自禁,怕徐牧被淋到,急忙打了油纸伞,走前几步帮着遮了雨。
一声声的东家,让徐牧听得无比舒服。不管怎样,这一轮的杀榜之后,在偌大的内城,他们总算有了一个家。
“东家,先前去看过了,后头的山峦里,老树成林,造庄子问题不大。”
四十余个庄人,总不能一直住在草屋里,何况,还有造私酒的生意。
徐牧算了算,发现离着下个月头,交酒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陈盛,明日伐木,先造了木棚屋子,后面再开始围庄。”
不同于边关,在马蹄湖这边,才刚剿灭了老匪,短时之内,当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再者,围庄的事情,徐牧其实是另有打算,单单用木头树桩来围,弊端太大,左右这马蹄湖附近,地属潮湿,多的是各种黏土。倒不如好好捣鼓一番,烧砖来围庄。
“东家,我晓得了。”
“切莫着急,天色将晚,今日先休息。”
七八间的草屋,好好分一下,也能对付个几天。
“东家没回来之时,夫人说你许久没吃好了,便带着我等,去捕了鱼!”莲嫂嬉笑着开口。
徐牧扭头看去,发现姜采薇已经微微红着脸,假装侧过了头。
“莲嫂,多取二坛酒,今日难得安了家,且热闹一番。”
“东家,要的!”
“我司虎要单喝八坛!”
不管是姜采薇和村妇们,还是陈盛这些大汉,亦或是后头加入的几个棍夫,尽皆欢呼起来。
徐牧静静看着,心底里生出莫名的欣慰。
他知道,面前的一大帮子人,对于徐家庄已经有了归属,也有了一份“家”的牵挂。
……
瓜月十九。
夏日入了收尾,马蹄湖边上的老柳,卯足了力气的几颗夏蝉,再也喊不出亢奋的曲儿。
三年的伏土蛰伏,只换来一个夏天的苟活。似个过客一般,匆匆来了一遭,便又去得无影无踪。
立在湖边,徐牧认真算了算日子。从边关入内城,槐月到瓜月,已经三个多月的时间了。
除了私酒生意起色,余下的,只剩一地鸡毛。
“东家,酿酒屋搭好了的!”
徐牧收回思绪,转了头往前看,发现在七八间的草屋旁边,已经重新搭建了三四栋大屋。
按着徐牧的设计,最大的一间屋子,多添了两层阁楼,预留出一个能目观四面的瞭望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