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曾数过。”
徐牧伸着手,指着满马车的银子珠宝。
“只留半车作为抚恤,余下的,若有好汉要回乡,或者就地投军,自可取走一份。”
“狄马,袍甲武器,也自可领走一套。”
“若日后有了空暇,来我徐家庄,我徐牧定当奉作上宾,设宴洗尘。”
面前的四百多人,尽是浑然不动,似是早商量好了一般。
“陈先生,请你先取,若是不够——”
“东家,我跟你。”陈家桥平静打断。
徐牧有些错愕,他从未想到,陈九州会是这等想法。
“东家,我也跟你!”
“还请东家莫要多言!我等跟着东家走!东家日后若是不管饱,我等便揪着虎哥儿打。”
“关我鸡毛事!”司虎梗了脖子,最终憨笑开口,“牧哥儿每日给我二十个馒头,大不了我少吃几个,都送与你们。”
徐牧顿了顿,眼睛瞬间涌上酸涩。还是那句话,最好的友谊,永远是血与剑浇筑而成。
躬了身,徐牧平手长揖,声音带着二分动容。
“徐牧不才,日后山河万里,任它风雨飘摇,也绝不会弃下列位兄弟。”
“我等日后,跟着东家酿酒,烧砖——”
“打江山。”陈家桥垂下头,暗暗吐出一句。
“陈先生,若是你跟着我,常少爷那边会不会有事情。”
“不会,让我跟着东家去边关,便算是默认了的。”
徐牧松了口气。
常四郎性子很难琢磨,他可不想得罪。
“东家,我等也是一样,侯爷那边,让我等自行选择。”说话的人叫卫丰,自从封秋殉国之后,算是青龙营里的一把手。
“最好不过了。”徐牧彻底松了心。
大纪烂到了根里,虽然说这一次大破北狄,但谁也说不好,下一次北狄大军南下,会是什么时候。
再有下一次,他的运气,未必还能这么好了。
“东家,我等这般出城离开,会不会有问题。”
徐牧微微皱眉,他明白陈家桥的意思,指的是那些随车的银子珠宝,即便是用幔布遮了好几层,但终归是不能放心。
即便到时候回内城,也需要远离官道,循着小路回去。
“若有伸手来抢,立即动刀,杀了再说。”徐牧凝着声音。以义士的身份入边关,不得赚取军功,这些收获,是定然不能拱手相让的。
说句难听的,相当于徐家庄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那一千套袍甲武器,还想着留给千人数的私兵。
“司虎,你跟着马车走。”
司虎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拍着马回奔,退到那辆装银子珠宝的马车旁。
弓狗裹着灰袍,沉默地坐在马车顶上,眼睛不时四顾。若是有异动,仅在两个眨眼的功夫,他便能捻箭射杀。
四百多骑的人马,另有三四辆的马车,缓缓出了望州城。
在城外收拢军功的赵青云,见状之后,微微皱紧眉头,但终归没有相拦。
“徐兄,这是要?”
“回内城。”
“徐兄,我已经让人在河州设宴,还请徐兄多留两日,到时候朝堂上来了天使,我会帮徐兄引荐,入得朝堂为将。”
赵青云只以为,这番话说出来,他应当能和徐牧冰释前嫌。
却不料,骑在马上的徐牧,连脸色都没变一下,打起了缰绳,继续往前行去。
“老将军,他日回了内城,记得来徐家庄寻我吃酒。”
“不胜荣幸。”廉永急忙抱拳。他何尝听不出徐牧的意思,是在暗示他,小心那份谷蠡王的军功。
“徐兄,若是有空,我定然也会去拜访。”赵青云堆出笑容,一副相送故人的模样。
“去了打断你腿!”徐牧没说话,反而是司虎恼怒地迸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