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未说,你是何人——”
徐牧迅速抽剑,一式“拨千山”,张禄的半截手臂,立即不翼而飞,只余血珠迸溅的另外半截断臂,虚伸在半空。
隔了两息,张禄杀猪般的痛叫,便响彻了整座河州城。
“东、东家,我并不造反,是这些官家掳掠清白姑娘,还断了每日一顿的供食,大家饿得活不起了。”
在旁的不少难民,见着面前这一幕,不由得都停下了动作,沉默地立着。有孩童嘶着嗓子的哭声,适时响了起来,更添了几分凄凉。
徐牧转了头,面容肃杀。
“赵青云,你当初在徐家庄,坠马要死了,便是这位喜娘,一口饭一口米汤,把你给救活的。”
“三千筒字营殉国,望州之外,数十万百姓念着忠义,立了十多处的忠义祠碑!”
“克粮,奸淫掳掠,十万民夫填城壑。”
“你告诉我,这就是你所谓的报国安民!”
赵青云听着听着,瞬间涨红了脸,提刀迈步,目光凶戾之间,手起刀落,一刀劈飞了张禄的人头。
黄昏一过,便是入夜。
徐牧并未打算逗留河州,甚至连告辞也没有,带着四百余人,冷冷地从南城门,往内城的方向奔赴。
赵青云坐在城墙上,在凉风之中,沉默地抱着一壶酒。无人与他共饮,他仰头几口灌去,酒坛砸烂在墙泥上。
约莫是雨季过去,今夜的月色,难得有了几分皎洁,映照着官道前的亮堂,连马灯都省了。
徐牧坐在马车上,挨个查看了伤势,发现几个庄人,确是生了痢疾,才松了口气。
“东家,当初村子里有好几十人,但来抓民夫的官家,却有几百人,入屋了就抢,抢了还杀人。”
“大家都没法子了,只能逃出村子,一路上,又遇到了几拨发疯的难民和官军,死了好多人。”
“到最后,只剩我们几个了。”喜娘声音哽咽。
徐牧胸膛微微发涩,当初入内城长路迢迢,他没法带着这么多的庄人,为此,还特地帮着选了个好去处。
但没有人想到,北狄会这么快时间打来。
“跟我去内城,采薇知道你们回家,定然会高兴的。”徐牧安慰道。
喜娘神情激动,又不忘给徐牧跪下磕头。
“起来吧,又算不得外人。”
徐牧笑了句,垂下头。在他的脚边,喜娘的两个孩子,已经枕着他的膝盖,睡得香喷喷的。
……
“喜报!喜报!”
“破狄将军赵青云,与十万老兵户神威不当,大破北狄十三万大军!”
长阳街头里,无数的欢呼声音,此起彼伏。为这次的大胜,酒楼三日半价,炮坊在青天白日的,连着打了百口花炮。
连着清馆的花娘们,今日过夜的银子,都降了三成。
最为热闹的,当属于水榭书院。
一个上午的时间,至少有百首颂诗横空出世,差点没让摇折扇的夫子,把山羊须捋光秃了。
“咳咳。”
袁陶坐在垂柳之下,连着咳了许久,才稍稍缓了一口气。脸色之间,露出难掩的兴奋。
“小东家这一轮,至少救了半个大纪。”
“主子,但都说是那位赵青云的军功。”
袁陶脸色平静,并没有任何动怒。
“小东家若是想要,若是想登堂入相,早就取了。”
“主子的意思是?”
袁陶沉沉叹出一口气,“他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咳咳,知道我在拉拢他。”
“那主子,当初为何不让他取军功。”
“我若是这样说了,便是行了一步臭棋。物极必反,小东家看似寄人篱下,但实则是个傲骨铮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