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搓揉的动作,戛然而止,眼色里满是惊愕。
“既然是做使臣,该有随行的纪卒大军监视,他如何能屠漠南镇。”
“若是监视的大纪狗官军,熟视无睹呢?又或者呼延车给了不少银子财宝,收买了?”
“只是为了泄愤?”徐牧咬着牙。
“应当是,沿途一来,逃亡的十几万难民,他起码杀了上万人。而且,他还把四千人留在老关之外。仅凭着一千骑,却依然能杀得无所顾忌,据说人头堆了三座京观,用来祭奠他的狗父。”
“官军……”
“官军在看,更有可能在笑。所以,这是一个怎样的烂天下。我便说句难听的,这呼延车要是平平安安回到北狄草原,咱们这中原的好汉们,干脆把脸皮割了吧。”
“另外,我听说有个名将李破山的,似是死在他的手里,打雍关那会,这狄狗可是破关的先锋。”
徐牧再度错愕,随即冷冷抬起了头。
“先前有情报,说呼延车大概四日之后,便会返回北狄。我玉面小郎君,但凡还有一口气在,都忍不得,都要——”
“我去。”徐牧沉声开口。并非是一时气怒,而是这等的情况之下,他需要做一些事情,为小侯爷,为诸葛范,为死去的名将李破山,又或者是为了漠南镇,以及二千里逃亡路上,那些飞来杀祸的万千百姓。
马车里,诸葛范睁大了眼睛。
马车外,风雪呼啸吹过,吹得整个世界,一下子凉飕飕的。
雪夜之下,一行人终于赶回马蹄湖。
让莲嫂备好了房间,徐牧背起了诸葛范,匆忙入了屋。随即门板一遮,满世界的风雪,被挡在了门外。
“先前只是与你说笑。”诸葛范还在喋喋不休,“这一轮,你莫要冲动。”
“再者,你不在庄子,别人欺我怎么办?官家来抓我,又怎么办?”
“我年纪大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换句话说,我便是你老子。老子的话,你该听的。”
徐牧听得无语,“你伏杀北狄使臣的时候,可有想过,你这个老子,会连累满门抄斩?”
诸葛范顿了顿,鼓着眼睛,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早些睡了,明日我让人去请大夫……不过,你伏杀的时候,又一副好胆的模样,不遮麻面,被人认出会有麻烦。”
“老子原本就有死志,若非是为了留着命,去杀那个叛徒。”
“叛徒是谁?”
诸葛范顿了顿,还是不想说。
徐牧也懒得问了,嘱咐了几句,便走出了屋子,叮嘱在外巡夜的陆劳,夜里多注意一下。
“东家,是否要截杀北狄使臣?”早在外头,等得急不可耐的卫丰,匆匆拉来了陈家桥,皆是一副期待的神色。
“入屋说。”徐牧凝着脸色。他自然想杀的,但这等的事情,务必要好好筹谋一番。
“卫丰,取地图来。”
铺开地图,三人借着微弱的油灯,认认真真地看着。
“东家,这出了长阳,一路都是官道,恐怕还有狗官军沿途护送。”
徐牧揉着额头,若是这千骑的使臣,真到了老关附近,与另外的四千骑会合的话,基本是没机会了。
真要截杀,只能老关之前的八百里路内。
“这是何处。”徐牧放下手指,点了地图上的一处水流。
“东家,是夜哭河。”
“夜哭河?”徐牧怔了怔,他记忆中是有些印象,但印象不大。除开第一次河州入内城,剩下的两次途经而过,都是以走小路为主。
“确是夜哭河。”陈家桥点点头,“东家,这夜哭河水势凶险,加之河床里多的是怪石成堆,经常会起呼呼的大浪,临近的村子,都称为夜哭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