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的卫丰听着,急忙带了四五人,各自扛了几个干粮袋子,眨眼间走了过来。
几个山猎犹豫了下,终究是急忙伸了手,把干粮接了过去。
“远客,请入大祠。”不多时,通报的山猎走了出来,复杂地看了几眼徐牧,做了一个“请”字手势。
卫丰点了几人,紧紧跟在徐牧后面。余下的,便去附近寻一处草屋,暂且喂马休整。
“东家,这好多人。”
刚入了祠堂,卫丰便微微惊喊。
徐牧抬了头,神色也有些动容。这一季的冬日,俨然是这个村子的死期。
至少有二百多人,坐满了整个大祠堂,身上别无他物,只有一张破褥或者燎过火的兽皮,遮不住全身,即便还在烤着火堆,却都是瑟瑟发抖的模样。
火堆上架着的几口大瓦罐,煮着发烂的树皮和草根,随着浓烟一道扑入鼻头,味道古怪至极。
那送来的十几袋干粮,顾不得分辨是豆还是麦面,匆匆地倒入了瓦罐中,有妇人急忙取来雪坨子,跟着添入了瓦罐,再捡了枯枝条,拼命地搅动起来。
还好,并未是不管不顾地生食,至少还有一份人性所在。
徐牧继续环顾,这二百多人的堆挤中,很庆幸看到了不少山猎青壮。
“远客,我村族老腿脚冻坏了,劳烦你多走几步。”
“好说了。”
徐牧点头,跟着传话的中年山猎,不多时走到了一处角落之前。那位冻坏腿的族老,已经杵着树枝起了身,面容里满是发青。
似是昏花了眼,被中年山猎扶稳了身子,认了方向,才慌不迭地急忙拱手,虚拜了好几次。
“前辈莫要多礼。”徐牧急忙走去,帮着扶稳了身子。
“听说……你要我等入你的庄子,做雇工?”
“正是,前些时候的蜀地马贩,说了村子的事情。我便一直记挂着,等着雪小了,才立即赶了过来。”
“小东家有心……若是如此,你、你便挑多些青壮过去。我记着的,村子里,如今共有一百零七个青壮,也莫管月俸,不让他们饿死便成。”
一百零七个山猎青壮,这个数字,徐牧心底很满意。
不过,他并非只要青壮,杀鸡取卵的事情,乃是下策。像马蹄湖里的那些庄人,和家人同吃同劳,干活的劲头比起普通的雇工,可要生猛多了。
说句难听的,他要的是忠诚,这百多个山猎射手的忠诚,与家人分离,估摸着以后要生出变故。
再者,以酒坊的收入,他完全养得起。那些个村子里的妇人,也并非是累赘,同样能帮着做许多事情。
“小东家,我这二百多人,你都要雇!”族老语气激动。
“还未束发的童子,卵儿不大,自然不能雇。”徐牧笑说了一句,周遭的气氛,也变得微微活跃起来。
族老激动地又往前虚抓,徐牧急忙伸出了手,与他握在一起。
“这便是我村子的救星,先前的谷粮味儿,我也闻着了。”
“前辈不如先吃了东西,稍后我们再相谈。”
“小东家待我等不薄,先前那些个马贩也是,连二匹老战马也送了,只可惜我等不争气,用来果腹了。”
“老战马?”徐牧怔了怔。
“确是战马,我年轻时被征募去过沙场,摸过战马。我虽老眼昏花,但嗅得出马腹上的血腥子气。”
犹豫了下,徐牧并未细想下去,扶着族老,缓缓走到熬熟的瓦罐之前。
此时大祠堂里的光景,已然是一片难得的热闹之像,半大的孩童鼓着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几口热气腾腾的大瓦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