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骑在风将军上,目光凝着。
在他的身后,除了卫丰带着的五十骑青龙营,另外还有司虎,陈家桥,以及贾周。
怕贾周身子吃力,徐牧特地选了匹温顺的西南鬃马,又在马鞍下,多垫了一层被褥。
“主公,我虽然不善骑,但并非是不会骑马。”
“文龙,你身子伤了。”
“好许多了。”
徐牧点点头,回过了身子,看去后边庄子的方向。
陈盛正站在风雪中,仅余的一条手臂,冲着他不断挥舞。在陈盛身后,莲嫂夏霜还有黑夫这些人,也都跟着挥手。
三个老头坐在楼台上喝酒,似是喊着什么送别的话,但风声呼啸而过,压根儿没有听清。
姜采薇立在最前的位置,怀里约莫还抱着一面铜镜。按着大纪的说法,妻儿手持铜镜送行,便能替远行的夫君,照出一切妖魔邪怪,无所遁形,保夫君一路平安通达。
“东家,夫人昨日特地去问的。”陈家桥叹声一句。
“知晓了。”徐牧揉了揉眼睛,重新转过了头。
在他的面前,依然是遮天蔽日的风雪,约莫挡住了前路,什么都看不清。
“哥儿们,杀出一条路子!”
“我等愿随东家!”
五六十骑的人影,奔马入雪,只余“踏踏”的马蹄声,响彻在马蹄湖的上空,忽而又震破了云天。
风雪在耳畔呼啸。夜色之下的世界,一时显得更加面目可憎。
若非是徐牧特意放慢速度,估摸着胯下的风将军,便飞一般的远遁了。
“主公,你有无想过,这般的冬日雪天,凉州的使臣为何还要入内城。”
“侯爷的时间不多了。”
“确实如此。”贾周淡淡一笑,“主公或许不知,当年侯爷带兵平叛,那一会的凉州王受人蛊惑,即便是族中人不断苦劝,还是加入了反叛大纪的联盟。”
“后来呢。”
“小侯爷大破威武关,凉州王自缢而死。但余下的凉州王同族,小侯爷并无嗜杀,拦住了满门抄斩的圣旨,扶持了另一位凉州王上位。说句好听的,小侯爷等同于凉州王的恩人。”
“怪不得了。”徐牧微微吃惊。那会的袁陶,即便年纪不大,便已经露出惊人的气魄。
“凉州,蜀州,还有北面临近塞北草原的燕州,名义上向大纪称臣,但实际上,乃是各自为政。”
“主公若有心思,他日可攻入蜀州,积粮铸器,征募兵丁,只需要守住蜀州外的唯一关隘,便是万夫莫开。”
“文龙先生,雪大了。”
贾周顿住声音,脸庞露出笑容。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大致了解,自个面前的小主公,并非是庸主,认真来说,可像是步步为营的人。
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小主公从边关入内城的艰难,一无背景,二无钱粮,当初不过二十余的庄人,几匹老马,十几把武器。
但即便如此,小主公依然杀出了一条好路子。
“主公,哪日有兴致了,我们再谈一轮。”
“多谢文龙先生。”
再无停顿,五六十骑的人马,冲破了风雪,又去了十几里。
“卫丰,还有多远。”
“东家,不到五十里了。再往前,估摸着要撞到营兵大军。”
“走小路。”
……
风雪越来越大,冻得整座城都瑟瑟发抖。
“若有私藏银粮者,立即枭首!”
“我等乃是天兵下凡,救诸位于水深火热。”
“再说一轮,私藏钱粮者,便立即枭首!”
踏踏踏的马蹄声,不时从屋外的街路上掠过。
几个面容发苦的人,蹲坐在屋子里,陷入了一筹莫展。
“小王爷,我等怎办?”
几人的中间,一个面色白净的哥儿,红着眼睛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