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算婉婉的一份嫁妆。”
徐牧眼色微动。眼前的半面虎符,对他而言,何其的重要。先前在侯府,袁陶说娶了李小婉,便能执掌李如成的定北营。
他没有尽信。
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东家,何德何能,吃了碗软饭,便能执掌五万余的大军。
其中涉及的因素,可太多了。
但现在,李如成真把半面虎符,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面虎符,你只能调八千人。”李如成声音凝着,“我考虑了西北的马匪,驻防的兵力,另外,还有入内城救国的。国可乱,江山不能乱。”
“这八千人,算是婉婉的嫁妆。”
“若是大事可期,天下太平,你便莫动,安心做个富贵公。”
“若是事不可为,这八千人,便是你安身立命的资本。”
徐牧犹豫着点头。
“在往后,不管是袁侯爷,常状元,抑或是那位萧宰辅,其他的定边将,义军领袖,侠儿堂主,都不能尽信。”
“你徐牧,不是寄人篱下的狗,你要腾飞入云,哪一日老子就是死了,都会眼巴巴地看着你起势。”
“我向来只信自己,连天公也不信。”徐牧沉着声音。
“好!”李如成面色欢喜,站在冷风中,终归是年入古稀,说得急了,便连着咳了几口。
“徐牧,定不负老侯爷所托。”
“不对,娶了婉婉,你也该喊我祖爷。”
“祖爷。”徐牧抬着头,没有任何矫情。
“哈,老子李如成,到底是得了个小贤婿!”
徐牧抬起头,只看着李如成双鬓的苍发,心底涌起一股悲凉。他大约猜得出来,大纪的这两位侯爷,是想要做什么。
“小婿,这事儿你莫要插手。小侯爷也说过,留着你,至少是留了一枚火种。”
“哪日你真烧起来,便替这天下,烧出一片人间清明。”
“徐牧知晓……”
徐牧起了身,起身平手长揖。心底对于面前的老人,心生出一股敬仰。
“小婿,还有一件事情。我那犬子,留在澄城也不太安全。”
“那便同去马蹄湖。”
虽然不喜李硕墨,但没法子,得了八千人的虎符,再加上好歹是李大碗的老爹,总不能丢了。
“小婿啊,雪又要来了,准备变天了。”
“要变天了。”
站在亭子中,一股不知哪儿渗入的寒意,冻得人身子打抖。
待徐牧从亭子里走出,目瞪口呆的李硕墨,还想要说些什么,被李如成眼神一瞪,便怏怏退了回去。
“小婿,有无听过那些侠儿的一句诗文。”
“江山雾笼烟雨摇,十年一剑斩皇朝。”
李如成捋着发白的长须,“小侯爷与我说过,那些侠儿也是可怜人,于公于私,只想济世天下。”
“这世道,你即便揉疼了眼睛,也辨不出黑白。有人在明堂粉饰太平,便会有人在黑暗中持正不阿。”
“莫看,会伤了你的眼。你只需记着,为民者,即是天下间最大的义。”
“徐牧受教。”将手平举,徐牧躬身长揖。
“恐有牵连,明日我入一趟长阳司坊,便说婉婉与你私奔,被我逐出了李府。”
“大义当前,这一步踏出去,只愿山河万里还故色。”
徐牧缓缓闭上眼睛。
“婉婉,你也过来。”随着李如成的声音,原本躲在一边偷看的李小婉,也微微涨红着脸,难得淑女了一回,踩着小碎步走来。
“等一会,你便回房收拾,跟着徐牧回马蹄湖。”
“祖、祖爷,我这是嫁了?”
“嫁了。”李如成语气慈祥,“出了李府,你便不是官家小姐了,以后要大气一些。”
“我说小婿,你还不插头钗?”
徐牧抽了抽嘴巴,今天是来谈事儿的,没想到这么快,这会儿他去哪里找头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