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徐牧直接摇头。
“依着你的性子,肯定要去想两全其美的法子。这便是你和我之间,最大的不同。”
“常少爷像个枭雄。”
“你也是。”
顷刻之间,两人仿佛生出了一种陌生感。在面对袁陶的时候,徐牧不会有这种感觉。
“小东家,我还是那句话,内城不适合你,早些离开吧。说句难听的,新帝要是明主,我便老老实实留在渝州了,不会来这一趟长阳。”
“我知你这一路的不易,从一个棍夫,杀到了大纪一品宰辅。但天下的事情,并非像你想的这般简单。救国与反叛,除开野心的因素,更多的,同样是想缔造一个新的秩序。”
“能者居之。”
常四郎停住声音,目光灼然地看向徐牧,“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这个宰辅做不长的。说不定,有一日你我还要逐鹿相争。”
“常少爷,我酿酒讨生活的,现在还在酿。”
“拉倒吧你。”常四郎挠了挠头,“我懒得和你废话,意思我撂这里了,爱不爱听是你的事情。”
吾弟,若是袁安扶不起,自可选择。
恍惚间,徐牧又想起了袁陶托孤的话。和当初刘大耳托孤丞相一样,何其相似。
“你该有你的路,内城一带的二十三城,困不住你的腾飞。作为老友,这是最后的忠告。”
“你定然在想,这么撂担子不干,要对不住小陶陶。但你自误了,小陶陶想救并非是皇室,而是整个天下。他一生困于皇室,不得不用清君侧的法子。”
“但你不同,你生于微末,便不适合做个宰辅。”
“我猜着,你早该有了自己的打算。”
常四郎说得嗓子发疼,解下腰上的酒葫芦,自顾自灌了两口。
“小东家是个复杂的人,别说小陶陶了,连我也看不透你。”
“才两口酒,常少爷又喝醉了。”
“醉个卵,你爱听不听。要不是看你长得俊一些,我都懒得啰里吧嗦的。”
徐牧撇撇嘴。
常四郎并没有说错,实则在心底,他对于眼前的皇宫,眼前偌大的长阳巨城,并没有太多的眷恋。还是那句话,小朝廷的宰辅之位,他并没有任何归属感。
袁安扶得起,他会试着去扶。袁安扶不起,他也会试着撒手。
但不管走哪边,他都要做一件事情。
杀掉陈长庆!
“喂小东家,带我去小陶陶的坟山可好?你还真以为自个长得俊了?抱着手跟个泥雕似的杵着,逗宫娥呢?”
“哎呦喂,我的宰辅大人啊。”
拜完了坟山,取了兵部的卷宗,常四郎便出了长阳,来去如风。
“哎哟我的小嫂子,我的小狗福,我的小烤鱼啊。”和常威喝多的司虎,眼看着没法子驾车了。
徐牧叹了口气,只得亲自上阵,打起缰绳往相府驶去。
途经繁华的街路,许多商贩和路人,都纷纷冲着徐牧抱拳作揖。
“徐相!”
“我等见过徐相。”
有许多的商贩,还取了些绸缎果脯,连活鱼都有,一股脑儿塞到徐牧手里。
左右大家都知道,面前的这位徐宰辅,并没有什么官威。你抱个拳,指不定还有回礼。
“前些日子亲眼所见,徐宰辅当街一刀,一刀便斩了奸相!”
“这长阳城,只有徐宰辅会为我等这些苦民着想。”
徐牧抱了拳,沉默地驾起马车,心底里有股难言的滋味。
……
“主子想如何动手。”相府的书房,曹鸿立在徐牧面前,语气凝沉。
“只能先诱出城。”
长阳城里,有陈长庆的三万暮云营来回巡逻,若是无法杀退三千铁卫,用不了多久,便会被反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