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家,我有无做错?”
“没有,换成侯爷一样会杀。”
“那就是了,你便入边关吧。至于赵青云那边,你想什么法子过河州,我相信你。”
“赵青云有多少人?”
“两万轻骑,两万步弓。我有些怀疑,他已经投敌了——”常四郎声音顿了顿,表情突然变得欲言又止。
徐牧在旁,也看得满脸古怪。
“如果望州失陷,河州赵青云投敌,那么北狄人的大军,便会攻到老关之下。”
“老关,是北狄人入主中原,最后的一道壁垒。”
“事情很严重,我不是在危言耸听。当然,我也希望是想多了。”
“我准备一下,立即去边关。”徐牧皱住眉头,心底一声叹息,这一路过去,也几乎要大半月的时间。
实际上,他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出长阳,入清泉城,等着粮草动员,顺带着操练新军后,便立即奔赴边关。
“后头的事情,若事有不吉,你来个信,我也带军过去。真让狄狗入了中原,吊着卵的都别活了,直接割了脸面跳江吧。”
这个道理,实则很容易明白,奈何总有些傻子,要顾前顾后。
“那位老卒呢?”
“尚在昏睡,刚到老关之前,便倒头昏了过去,那匹骑着的马,跑得蹄子都直不起来了。”
……
未到清晨。
那位老卒便醒了过来,避过巡逻的人之后,偷了一匹老马,单骑跑入长阳。
“边关军情如火!三道红翎加急!”皇宫之外,他用尽了生平的力气,开口呼喊。
没人理他,连递军报的太监,都不敢走出皇宫,似是得了什么命令一般。
最终,是两个救国营的裨将忍不住,想把他扶入皇宫。
“陛下谕旨,兵部有令,立即抬出皇宫!”
两个裨将红着眼睛,又不敢抗命,只能小心地将老卒,复而抬到皇宫之外。
路过的书生放肆大笑,途经的百姓摇头叹息。
“望州老卒营陈大二,求援内城。”
他从马腹下的褡裢里,取出了一卷老旧的麻绳。
他是个武官,不懂文人的死谏。但终归是听过的,英雄不畏死,河山不可碎。
“请陛下救援边关,大纪四百年江山,岂容贼子玷污!”
“驱逐狄狗!”
一具尸体,吊在了皇宫外的街路上。
满街的风都冷了。
“边关老卒垂泪行,刀弓仗马天无晴。”
“八日飞奔二千里,笑看满朝硕鼠营。”
常四郎背着手,意犹未尽地想拼成律诗,终归是酒喝多了,再也念不出来。
“常少爷,有无姓名。”
“我记得,叫陈大二。”
徐牧点点头,在墓碑上恭恭敬敬地写上了名字。
“小东家有心了。”常四郎叹气走近,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地跪在地上,拜了三个响头。
“他是个英雄。”
“确是个英雄。”
起了身,常四郎掸去袍子上的泥尘,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徐牧。
“天下人都该知晓了,朝堂上的傻子皇帝,是不会救边关了。但这些事情,该有人去做。先前是小陶陶在想办法,现在轮到你和我,我现在的身份,约莫还是个反贼,却偏偏还要去做个堂正的人物。”
“佩服常少爷的济世之心。”徐牧拱起双手。
“别鸡毛扯了。”常四郎摆着手,“傻子皇帝的意思,估摸着是真要议和了,等狄人打来了,割几块地稳个一年,一年过后,继续再割几块地,带着他的小朝廷苟活下去。”
“小东家,他不疼吗?这不比割肉疼多了?”
“他疼个卵。”徐牧皱住眉头。
常四郎露出笑容,“你先去边关,朝堂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我早说过了,他若是敢议和,龙椅是坐不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