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先帝也吃了很多败仗,但至少他敢带着大军出征,去与北狄厮杀……”
廉永哽住了喉头,分明是说不下去了。
行军的队伍,起码有三四个方阵,尽是一头的苍苍白发。
以年迈之身,却无法颐养天年,偏偏还要抱刀背弓,替着子孙辈去守天下。
何等的悲哀。
约莫又行军了一个时辰,终于迎来了常威的欢呼。会武功的常威,骑马踏得飞起,加之长枪铁甲,居然有了几分怒马英雄的豪气。
“小东家,爷看见河州城了!”常威停了马,并未停下嘴,“爷看见了,不出小东家所料,河州城外有大军围城。”
“孝丰营?”旁边的廉永脸庞动怒。
“除了他没别人了。”
“常威,孝丰营的哨探呢?”
“有跑远一些的,大概三四骑,我都追着杀了。”常威咧开嘴,“他们都以为我不会武功。”
“不愧小长枪。”
徐牧沉下脸色,按着常威的说法,孝丰营那边,应当是消息闭塞了。
……
除去老卒营,徐牧手里的人马,不过二万多人。只有三千骑,余下的皆是新兵步卒。
孝丰营那边,加上残军会师的,怎么着也有三万多人,其中两万还是轻骑。
仗不好打。唯一的优势,是短时间之内,孝丰营并不知道后方有大军的消息。
“徐将军,遭遇战并未明智。”身边一个裨将语气沉沉。
不管轻骑还是重骑,对于步卒的杀伤力,不可同日而语。冷兵器时代,骑马打仗的都是爹。
徐牧遥遥想起,当初在马蹄湖庄子里,教习那些庄人的“却月阵”。但却月阵所需要的条件,在现今的情况之下,过于苛刻。
“常威,带人去伐些林木,动作快一些。”
“小东家这是要作甚?”
“做墙。”
拒马墙顾名思义,拒马而堵,配合守军以长戟和飞矢射杀。
但同样,拒马墙有一个极大的弊端。
由于要先前一步布置,若是敌骑不入圈套,则成了卵用没有的摆设。一般来说,都不会用在野外的遭遇战,除非是敌骑的必经之路。
“依赵青云的脾性,孝丰营会很谨慎。”徐牧皱住眉头,折了一根枯枝,在泥地上画起来。
不远处,司虎拖起双刃斧,两斧头砍一株树,惊得后边的常威,怕动静太大,又是噤声手势,又是骂娘。
“小东家,若不然弃了拒马墙,用木蒺藜如何?”在旁的廉永提议。
“可以一起用,但木蒺藜杀伤力太低。而陷马阵的话,附近也没有合适的地形。用拒马墙最为稳妥。”
只要截住了二万轻骑的冲锋,那么余下的孝丰营士卒,便不足为虑。
用拒马墙的原因,更重要的还有一点……徐牧想抢马。
即便只能抢个几千匹,也差不多够组建一支万人轻骑了。
“徐将军,用什么法子来诱敌?”
只有诱敌去拒马墙附近,方能有所成效。
但大概率的,徐牧估计赵青云会跑。这狗夫的贪生怕死,堪称万世表率。
“我等记得,徐将军打长阳那会,以残兵之计,诱了城南官仓的守军。”裨将露出笑容。
廉永也眼睛有光,小东家大破长阳的事情,他也是听过的。
“败军诱敌,确是上策。但残兵的人选,只能是老将军。”徐牧抬了头,有些踌躇地看了一眼廉永。
要知道,廉永对赵青云可是喊打喊杀的,这一回,却要演个狼狈不堪的败将。
“无事情,去一遭又如何。”廉永脸庞冷静。
徐牧声音有些感慨,“我等从望州而出,孝丰营不知消息,定然以为是望州破了城,老将军慌不择路,想逃回河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