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隔了半个时辰,赶回营地的拓跋照,看着被烧毁的十几座马厩,以及满地的马尸,脸色再度发冷。
当然,又把黄道春重重抽了一顿。
……
策马急奔,徐牧心头的困惑并未减少。
六千骑出许昌,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牵制住狄人攻打河州,争取时间。
虽然凶险,但终归留着希望在。
狄人营地里的那把火,原本就是要投的,却不料有人捷足先登了。
“徐将,要不要回河州?”
此时的河州城外,并无太多的狄人,最多是偶尔有奔射马弓的骑兵部落,不断侵扰守军。
里应外合之下,回河州并不算难。
但徐牧不想如此,回了河州,又要再度陷入死守。眼下,狄人的精良辎重还没有毁去。
“我等在河州之外,狄狗的左汗王便如鲠在喉,时时会担心。不仅营地要留着人手,亦会分出兵力来追剿我等,这样一来,便能帮河州城的守军,分出许多压力。”
这番话,并非没有道理。固守死在河州城,反而是更不智。
当然,也能选择撤退,退回老关,退回内城。但这种选择耻辱无比,干脆把整个中原江山,全让出去算了。
“催马,绕到东面的老林。”
四千多骑人影,在夜色中再度奔袭,往前疾驰而去。
“牧哥儿,天要亮了。”
……
边关的清晨,从西面的荒漠戈壁,漫天的尘沙胁裹而来,迷住人的眼睛。
老将廉永揉了揉眼睛,从城墙下站起身子。在他的身边,许多的守军亦是如此。生怕狄人夜间叩关,索性都原地休息。
有民夫送来了干粮热水,只匆匆吃入肚子,便又抓着武器,重新列阵守城。
苍鹰在头顶回旋,气得廉永命人射出一拨飞矢,终归是射了几只下来。
“徐将并无消息。”于文顶着满脸的尘烟,皱眉走近。
“不过,昨夜的狄人营地,似是起了一场火势。我怀疑,这是徐将做的。”
廉永不知该欢喜,还是该沉默。
都猜得出,那位小东家带着六千骑出河州,更大的可能,是为了帮着他们牵制住敌军。
“莫要辜负徐将军的热血。”廉永悲声一句,在他左右的守军士卒,却都立即脸色坚毅起来。
如他们,便是整个中原最后的城墙。城墙一塌,会有无数的恶贼涌入中原大地。
呜,呜呜。
不多时,狄人大军的牛角长号,又拖出一道道沉闷至极的长音。
“摘弓!”廉永举起长刀。
“摘弓,死守河州!”一个个的裨将,也开始换上凝重的脸色,循着整个北城城头,来回走动。
无数人的眼睛,都紧紧望着前方的行军方阵。
天空上,那些呼啸的苍鹰,还想着故技重施,被几队隐在角落的神弓手,接连射了两拨飞矢,掉下一地鸟毛后,仓皇地遁逃飞走。
接连的厮杀守坚,让城头守军的士卒们,人数越来越少。到了现在,除开出城的六千轻骑,重伤无法握刀弓的,所剩者,不过二万之数。
城上的数千守军,面色沉稳不变。
城下的一队队的后备营,留在安全的距离,也冷冷列着军阵,等着换营死守。
有许多的伤军,冲出了伤营,取了刀弓长戟,趔趄地跟着后备营列阵。
闻者,皆是满脸动容。
“若是如此,我中原河山,如何能碎!”廉永怒吼。
“所有人,举弓抛射!”
呼啸而起的飞矢,打破了清晨的死寂,第二轮的生死守坚战,再度开启。
……
徐牧带着四千多人,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河州城,心底涌起一股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