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是帝命。”
“陈先生,有空的话,莫要琢磨反诗了……不如帮着卫丰,多扛几袋河沙。”
“东家站在此处,这襄江的水势,似要更加翻涌。若要我说,便有真龙在此,引来翻江之势。”
“陈先生,回吧……”
……
“小计谋财,大计谋国。”
暮云州的江岸,一个身形抖擞的老者,立在一尊银色伞盖下,声音骤然发沉。
在他的后边,还有十几个跟从的弟子,无一不是华袍高冠。
“胡师,这一回从征大胜,回了暮云州,必然是受赏封爵。”
弟子的话,并未让胡白松有丝毫高兴。
“受赏封爵?”
胡白松转了头,看向说话的华袍弟子,“你错了,我要的,我胡家要的,并非是这些东西。”
“胡师,那是什么。”
“云从龙,风从虎。而我胡家,也该到了抉择之时。”
“陛下确在暮云州。”
胡白松笑而不答。
陛下?那位缩在龙椅上的陛下吗?
不对,该另有其人。
便如他待价而沽,直至陈长庆亲自来请,方才换了文士袍,出山为首席幕僚。
“胡师,听说蜀州那边,最近有个中年文士,有些计略,被人称为毒鹗。”
“听过了。”胡白松面色微微好笑,“不知何人取的名头,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东屋先生,也跻身幕僚之席了?这天下间,也只有凉州的那位,才配与我平论。”
“毒鹗?便如市集上,那些阿猫阿狗的名头,只增笑耳。”
胡白松的话,顿时让身后的十几余华袍弟子,都露出快活的笑容。
“这一场,要定江山了。”
……
“胡白松,人称儒龙。有他随军出征,我担心被看出破绽。”贾周语气凝重。
听着,徐牧也不觉皱起了眉头。
他是知道的,古往今来,战争中的谋略之士,有时是极其可怕的。
“这人,怎么会选陈长庆?”
“云从龙,风从虎,便如我一般。”
“文龙可有办法?”
“腹中已有良策。到时,我会搅乱胡白松的目光。主公和李舵主,只需按着原计划,无需过多忧虑。”
“我相信文龙。这一场,文龙定要名震天下。”
贾周脸色平静,“我与主公一样,还是更喜欢藏拙。大器藏拙,方能出手即伤。”
“但眼下,我约莫是藏不住了。”
两人并肩而立。
外头的江岸,修葺好的战船,已经停满了避风的渡口。浩浩荡荡的二百余艘,再加上百姓献出的乌篷江舟,更是连成了浩浩荡荡的排数,乍看之下,颇有几分壮观。
“今日的雨,似要更大了一些。物极必反,再过个几日,雨季将过。”
雨季一过,迫不及待的狗夫陈长庆,便要挥师而来。
“明日主公若是得闲,便与我去浮山那边,再看一轮。”
“文龙,无问题。”
“主公当知,浮山的这一场水战,若是我等赢了,极有可能会改变整个天下的格局。”
名义上是皇帝的讨逆,实际上,却是陈长庆谋取江山的私欲。
不仅是徐牧明白,贾周明白,天下的很多人,一样明白。
一场乱世,成了诸多野心家的温床。
割据,裂土,大鱼吃小鱼,直至活到最后的,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徐将,我等有援军!”
于文壮实的身子,一下子冲碎雨幕,急急踏了过来。
“莫不是三个蜀王之一?”亭子里的三人都脸色一顿,李知秋直接就欢喜开口。
“李舵主……是些在深山的散户,聚了七百人,听说徐将要守土,便立即赶了过来。”
世道崩乱,有散户在深山并不奇怪。不过,这些散户为何会来帮忙?
“听说将军打跑了江匪,我等久受其害,不得已才迁入深山。又听得将军要守土,我等考虑了三日,决定下山来帮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