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雾笼烟雨摇——”
“十年一剑斩皇朝。”小书童急急接话。
李知秋笑了起来,转过身,看向后面的近三万人。
“我讲过,我实际上,是和小东家一样的人。王朝腐烂,内忧外患,我等要做的,便是推翻旧朝,建立一个新的秩序王朝。”
“我李知秋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侠儿杀官杀贪,并非是治本之策。唯有——”
李知秋扬起手,指着暮云州云塔的方向。
“去旧迎新,建立一个新的王朝。这万万里的天下,方能拨乱反正。”
“三十州侠儿听我号令,此一战,乃我等立身之根本,退无可退。”
江岸上,李知秋抽出长剑,遥遥指去前方。
“天公不讲恩义,那便由我等来讲!”
“三尺青锋气如虹,颠覆王朝第一功!”
“随我登船。”
无数的白衣影子掠动,长啸着跃上一艘艘的江船。另有跟随的二万义军,挎了长弓,循着江岸往前狂奔。
……
“起初,我只想做个定边将。后来做了侯爷,我才发现,这登高瞭望的感觉,实在是很欢喜。”
“儒龙先生,你知道吗。从离开长阳开始,我便一直想着今日。”
“那张龙椅,一个废物都坐得,为何我坐不得?”
在旁的胡白松,笑着点头。
“儒龙先生当初提点的挟天子之计,当真妙不可言。若要我陈长庆说,这天下间的善谋之士,儒龙先生,当排首位。”
“侯爷确是雄主。”胡白松笑着开口。
陈长庆闻言大笑。
胡白松微微垂头,实际上,他并未考虑雄主的因素。所考虑的,无非是势。势大者,古往今来,取江山是最容易的。
胡家有了从龙之功,只怕以后的势头,会越来越可怕。
就好比说这一回,二十余万的兵甲,西伐入蜀,几乎是必胜的定局。
什么毒鹗,什么天下第一布衣,还有那位三十州的侠儿总舵主……无用,都是无用之功。
便如朝生暮死的蝼蚁,只昙花一现,便该辞程了。
任着江风吹起华袍,胡白松意气风发。
陈长庆已经没有任何忌讳,披戴金甲,稳稳立在一艘最大的楼船之上。
在周围,另有数十艘的巨大楼船,站满了铁刀步弓,一个两个,皆是轻松的神色。
“起号——”
数千艘的战船,排成工整的水阵,犹如一群凶狼,循了羊圈子的方向,呼啸狂奔而去。
……
“定南侯出征之时,穿了金甲,已经毫无顾忌帝室的威仪。”有一近侍老太监,仓皇来报。
“若大胜而来,恐会下手,让陛下退位让贤。”
袁安坐在龙椅上,忽而泣不成声。
“朕不明白,为何那些定边将,那些王爷,都瞧不起朕。这满天下,可还有忠义之人?”
身旁近侍咬着牙,“陛下,如今定南侯离开暮云州,正是我等的机会。还请陛下勿忧,老臣听闻楚州之地,有大才隐世。老奴愿冒死出云城,替陛下去一趟楚州。”
“等不及……那徐牧一死,朕已无机会。”
“陛下,当试!不若写一份血诏。”
“用朱墨可否?”
“陛下啊!”
袁安终归苍白着脸,咬破了指头,一边哭啼,一边写下了血诏。
一只水鸟,趁着雨季过去,悠闲地立在一艘乌篷上。
乌篷上的艄公,任着小舟自横,正将一尾刚获的江鱼,准备入瓦锅。
火折子刚捏出,老艄公蓦然回头,脸色露出惊恐。
水鸟尖啼一声,仓皇间惊飞。
丢了鱼,老艄公急急抓了竹蒿,刚想撑走江船——
一拨密集的飞矢射来,老艄公滚入江水,在江面上晕出一朵荡开的血花。
“若有挡船者,皆以敌军奸细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