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便只剩这一个可能了。那位天下第一布衣,已经生了死志,想以三艘古怪的厚船,打一番威风后,再让后面的江船,跟随厮杀。
并非是拙计,也并非是良计。顶多算……誓死之志。
一念至此,胡白松的脸色,又变得平静起来。
“一个无根基的小东家,一个初出茅庐的东屋先生。另外还有一个,反贼一般的侠儿舵主。”
“连势都没聚起来,打个什么大仗。无非是一坨绊脚石,踢开即可。”
“哈哈,军师说的,甚是好听。”陈长庆忽而大笑,目光里满是贪婪,他已经有些等不及,将这大好的江山,通通揽入怀里。
……
于文带着三千人,约莫六七十艘的江船,列成长墙水阵,静静等在后方。
他得到消息,先前堵截的侠儿军,江船已经被打沉了七七八八。而他的徐将,也带着三艘盾船,冲入了敌阵中。
战船不多,是眼下最致命的问题。不说艨艟斗舰,连最基本的火舫走舸都没有。
立船的人,有不少善马的北人士卒,却不善船,风大的时候,偶尔会不小心翻入江里,又湿漉漉地爬起来。
“于将,吃水太深了。”
“莫理。”于文摇着头,船上的东西虽然重了些,但终归是堪大用。
这一场敌强我弱的水仗,若想打赢,便只能置死地而后生,出其不意。
……
一群水鸟,从天空急急掠过,鸟目往下,便看到了一幅极其不公平的画面。
约莫有数百艘的战船,围着三艘怪里怪气的大船,不断堵截厮杀。
“推油柜!”徐牧冷着声音。
近在在前,重弩失去了威力。开着的船窗,只能将喷火的油柜,往前推去。
呼,呼呼。
四个船窗,仅需要一会儿,便喷出了一束束的火势。火油在急剧消耗,但终归,将堵在面前的船,烧得往后退却。
嘭。
又有拍杆砸到覆船的铁皮上,登时,整艘盾船,不知第几次摇晃起来。
“这都是废物,这么多的战船,围不死三艘怪船。”立在主船上,陈长庆面色凝沉。
这浮山之地,挡了他太久的时间。
先是侠儿,又是三艘怪船,这到底要作甚。
“侯爷,那船上的果然是徐贼!”有裨将在旁开口。
陈长庆皱住眉头,往前一看,果不其然,他发现那艘怪船上,徐牧的人影,忽而出现在了舱上。在旁,还有几个士卒,紧紧提着大盾,守在四周。
那徐贼穿着银甲,一手按着剑,另一手忽然扬了起来,指着自个的右眼,作了个抠眼珠的动作。
陈长庆睚眦欲裂。这赤裸裸的心灵打击,让他很难受。被捅瞎一只眼,向来是他心底的逆鳞。
“陈侯爷,你本身就是个狗儿,若不然,你换一双狗爪子,也算衬了你这头畜生。”
三艘盾船,爆发出声声的呼喊。
陈长庆浑身颤抖。即便离得还有些远,他还是听清了。
“侯爷,徐贼在激怒你。”胡白松皱着眉。
“我知晓。”陈长庆呼出口气,强迫自个冷静下来。只不过,徐牧的下一句话,让他顿时又气得七窍生烟。
“陈长庆,天下三十州,数万万的百姓,何时见过,会有瞎眼的狗儿当皇帝——”
嘭。
陈长庆脸色急速动怒,朝着面前的楼船隔板,便是一脚踹去。
“给我剿杀徐贼!头功者,本侯替陛下做主,封为营将,赏千金!”
胡白松坐在木台上,相劝,终归是没有劝。他也觉着,为了这三艘怪船,延误的时间有点多了。
“莫慌。”徐牧下了舱,声音凝着。看向旁边的数百人影。由于是商船改造,船内显得还有些拥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