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个时辰左右,百骑多的人马,几乎都走过了栈道,并无人坠崖。
除了司虎。
司虎正梗着脖子,仰起满是汗水的脸庞。
“牧哥儿,我想起了事儿,小狗福昨日打架输了,我这会还要回去,教他绝世武功——”
“你教个鸡毛,慢点过来。”徐牧满脸无语。
这栈道若是小心一些,问题还是不大的。
……
“过了栈道,余下的路,便无太多危险了。”护卫露出无奈笑容,从马下的褡裢里,取了一个酒葫芦,递给还在抹汗子的司虎。
徐牧抬起头,林子之中,隐约间又见了尸体。
约莫是刚被杀死,鲜血淌了一地。
随行的十余蜀南护卫,似是见怪不怪了,沉默地叹了口气,下马将人安葬。
“蛮狗用沉手的武器,喜欢砸碎头颅。”
如他们所见,死去的几个路人,皆是脑浆迸溅,满面是血。
“我去年有个袍泽,是条了不得的好汉。被蛮狗砸了二下,还不肯死,取了刀,连着捅了三四蛮狗。”
“后来我等救援,发现他不肯死的的原因,是身后的林子里,还藏着两个娃儿。”
“但来晚了,娃儿也死了。”
十余个护卫神色戚戚,“几十年前,王朝尚有军威,蛮子是不敢动的。连山林都不敢出,那会日子也不甚好,但至少过得下去。”
“但现在,王朝才刚出事情,蛮狗便出山了。”
一个护卫抬头,眼睛里有了水雾。
“我主说,不管身在何地,即便蜀州尚是王朝外州。但有一个道理,是永远不变更的。”
“落后积弱,就要挨打。”
落后积弱,就要挨打。
无论何时,这都是一句有道理的话。
徐牧突然有些佩服窦通了,一个困在蜀南的二郡王爷,居然有这般的远见。
“我且问你,蛮子都是这般凶戾?”
回想一下,离开白鹭郡的时候,贾周似是还说过,若是事有不吉,让他想办法去借蛮兵,驱狼吞虎。
“徐将,蛮人并非都这样。大抵来说,穷凶极恶者,都是深山里的部落居多。”
“深山部落?”
“确是。”说话的蜀南护卫,脸色变得憎恨,“这些深山的蛮子部落,似是为了报复一般,一朝下山之后,便行杀人放火之事。”
徐牧恍然。
深山部落的蛮子,实则和北狄狗一样,不过论实力来说,差的不是一丁半点。
“蜀南的城镇里,还是有许多和善些的蛮民来往,这二三年来,我主开了互市,让蛮民以物易物。”
互市?指的是中原和异族之间的交易,一般来说,都是以物易物居多。
看来窦通那边,当真是想尽办法来捞军饷了。
“徐将,随我等继续前行。”
徐牧点头。
百多骑人重新上马,循着蜿蜒崎岖的林路,一路往前急奔。
沿途之中,遇到一拨数十人的蛮狗,被射杀了几人之后,又惊得往林子里逃窜。
蜀南的十余护卫,抬刀追了半个时辰,才恨恨地跑了回来。
徐牧并无怪罪,说不定这些护卫,便有相熟的人,死在蛮狗的石锤之下。
“走吧。”
约莫在黄昏时。山林的树荫,终归遮不住头顶的黑暗,一袭雾笼笼的夜色,仓皇铺了下来。
“徐将,到永南郡了。”
连着奔行了四日有余,终归到了目的地。但徐牧抬起头,便止不住地有些沉默。
比起曾经被江匪占据的白鹭郡,面前的蜀南王都,显得更加破败。乍看之下,便如一个小镇子般。
城墙低矮,城门生锈,连着插在城头的营旗,随着风吹雨淋,都褪得辨不出原本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