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一个看似年长的凉州使臣,从马车窗里探出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外头。当接触到那些蜀卒的目光,便匆忙缩了回来。
“慢行,慢行,莫要冲撞到了人。”
使臣的这一句,让随行的五百余护卫,都脸色变得有些沉默。
在旁跟行的诸多蜀卒,脸庞上都露出好笑的神态。
……
“主公,使臣入蜀了。”韩九急急跑来,“城门的校尉有问,要不要迎?凑些百姓站在两边。”
“迎个鸡毛。”徐牧没好气地开口。
“该干嘛干嘛,等人入了成都,你指个路就成。”
凉州王换人的那一天起,徐牧便知道,这两州的关系,已经是大变了。若是董家的千里驹董荣,真做了凉州王,指不定他要派人入凉州道贺。
但现在不同,上位者是董文。
徐牧有理由相信,这是一场沾满了鲜血的夺权。
短短时间之内,凉州王董滕,长子董荣,次子董光,皆是莫名其妙地死去。听说,在前些日,连凉州王妃也忽然染病而死。
那位吃不到柑橘的小王爷,这一下,怕是能独享所有了。
这乱世,便如一方照妖镜,照出了各种魑魑魅魅。
成都正北巨门。
韩九一身战甲,按着刀语气沉沉。
“我主有说,凉州使臣随行的护卫,不得入城!”
“只请来使!”
“我、我先下车。”年长的老使臣,匆忙走下马车,还不停地转身嘱咐,让五百的随行凉卒,留在城外,莫要乱动。
老使臣很紧张,掏出手帕,在冻寒的天气里,抹了好几轮的虚汗。
只有马奴跟着入城,驾着二辆礼车,牵着那匹汗血马,脸庞都带着不安,小心地入了成都城。
……
徐牧抬起头,看着往王宫走来的使臣。
“若是凉狐亲自来,主公会杀吗。”贾周笑道。
“有这个想法。”徐牧收回目光,一时再无兴致。当然,如这种险事,只要不蠢,司马修犯不着亲自涉险。
“文龙,你我入王宫,看看这凉州使臣,到底要说个什么。”
虽然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但不管怎样,蜀州和凉州之间,关系多少有些冰冻凝霜了。
“凉州使臣,杨颐拜见蜀王。”
王宫里,老使臣的声音,一时回荡在殿上。
“且坐。”坐在王座上,徐牧的语气,平淡至极。像什么炸油锅,烧火鼎之类的恐吓把戏,他并不想玩。
诸如什么“不杀来使”的话,他也不在乎。他只想弄清楚,凉州使臣这次入蜀,是几个意思。
“吾主托我,送了一匹汗血宝马,献于徐蜀王。另有两车的凉州玛瑙,西域象牙,夜光美酒,一并献给蜀王。”
并未落座,使臣杨颐便急急开口。
“献的东西,还不如先生的一颗项上人头。”徐牧淡笑,“先生且坐下,说亮话吧。”
杨颐脸色一白,似是咬紧牙关,才堪堪坐稳。
“这位便是毒鹗贾先生了?杨某有礼。”
“有礼。”贾周点头。
东方敬并不在王宫。按着徐牧的意思,这位尚还名不经传的军师,此时不宜太过抛头露面。
“蜀王,我遵我主的意思,此番入蜀,是为了结盟一事。”
徐牧心底冷笑,这事儿,司虎都看得出来。
“蜀州和凉州,早些时候便有渊源。徐蜀王是小侯爷的人,我凉州,也曾以小侯爷为尊——”
“凉州王换人了。”徐牧直接打断,“先生不妨直说吧,我等会还有事情。”
杨颐抹了抹额头的汗。
“蜀王,此次遵我主之意,入蜀缔结为邻盟。另外,我主有说,稍后会有五千匹上好的凉州马,从凉州送来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