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发冠摘下,杨颐头发披散,连着脸上的土尘色,也被他慢慢抹掉。看着怀里的沙狐,他一时语气喃喃。
“先前毒鹗在试我,终归是个聪明人。”
“若是我说,是军师司马修派我而来,他便要追问司马修的模样。”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天下,是聪明人的天下。”
沙狐不会说话,只眨了几下狡黠的眼睛。
马车里,司马修平静无比,从旁边的一个木盒里,取了一片马肉干,喂给沙狐。
继而,他又转过脸,看着马车外的世界。并不像凉州的霜雪天气,蜀州里,终归要更加暖和。
“一年之内,占据蜀州十三郡,尔后,又在冬日南征虎蛮,除却祸患,定了蜀州民心。”
“身子弱了些,争取过个几年,让主公定居在蜀州天府,安身静养吧。”
停了声音,司马修走下马车,看向旁边的五百余护卫。一支信号箭之后,不多时,又有大军驰援,聚成千军万马。
“慢行,让那些各路探子,好好瞧个仔细。”
“通告下去,便说我凉狐司马修,入蜀而出,并无任何祸事!蜀王徐牧设宴厚待,欲与我凉州,结为邻盟!”
年关的气氛越来越浓,成都里的大街小巷,已经有人开始有老儒支摊儿,描门神,题春联。
连着韩九,也送来了一把拾来的枯枝,扎成了一大捆,作除夕扫尘之用。
整座蜀王宫,慢慢沉浸在春节的气氛中。
徐牧捧着一个柿饼,并无胃口,伸手往前一递。旁边的司虎快活地大笑,抢了直接吞到嘴里。
如果没记错,这是来到这里,过的第二个春节了。约莫快两年的时间,他终于不再是一个惶惶的丧家之犬。
“主公,峪关又来了军报。”韩九急急走入。
“峪关?”
徐牧皱了皱眉,凉州使臣才刚离开,这才没几天的时间。
接过信笺打开,只看了几眼,徐牧瞬间怒极反笑。
信里的内容,大约是,入蜀的使臣为凉狐所扮,在出了峪关之后,已经天下皆知,蜀州将要和凉州结盟。
“主公,中计了。”走来的贾周,脸上满是凝重,眉宇间挂着担忧和惭愧。
“怪不得文龙,连我也没想到,司马修会如此好胆,赴死入蜀,扮作使臣。”
当然,肯定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否则的话,徐牧说什么,也要把他留在蜀州。
“军师,那狐狸才刚出峪关,如何就天下皆知了?”韩九站在一边,脑瓜子有些转不过来,这种智斗,向来不是他所长。
“好比在街市上打浑架,两个人打,十个人看。”贾周仰起头,叹了口气,“凉州在年前,便和安并二州,厮杀了一场。定然会有许多的势力,一直盯着。凉州入蜀出蜀,也自然会被很多探子知晓。”
“我先前试了一回……现在想来,这个人当真可怕。”贾周语气自责,“易容且更换了脾性,这一步,司马修想要的,是逼盟蜀州。”
徐牧沉默不语。古往今来,这些大谋者,布局定计,往往能将局势搅成一滩烂水。
“主公,军师,我们别理他就成!”
“韩九,去把小军师找来。”
韩九急忙收了声音,转身往外跑去。
“主公的暗桩太少了,夜枭先前在沧州,又被人拔了一波,渗透天下三十州的时间,还需要一个缓冲。”
蜀州地势封闭,州外的情报,便是重中之重。这也是为什么,徐牧一开始,便要组建夜枭的原因。
“主公莫急,我腹中已有对策。”贾周坐下来,垂着手坐在椅子上,语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