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兄,请出城一叙——”
“董兄,入城一叙。”徐牧笑道。
董文嘿笑了声,抬手指了指,“那便这样说吧。”
“且说。”
立在雨中,董文并没有立即开口,反而是抬了抬手,原先跟在后头,那辆厚重的马车,驾到了峪关之前。
“徐兄,这是三万两银子。”
“是什么银子,莫非是给蜀州的岁贡。”徐牧背着手,面色并无变化。
董文怔了怔,大笑起来。
“自古今来,从来都是弱国自保,才向强国纳贡。徐兄此言,有些托大了。”
“这三万两银子……便算当初在眉县,给徐兄的报酬,也算我董文还恩了。”
“董兄在藏拙罢了。”
“但天下人,并不这么认为。给了银子,这事儿就算过去。”
“好,我收了。”
有银子不收,这才是傻子。何况,徐牧也不指望,面前这位弑父杀兄的凉州王,能还上什么样的人情。
“然后,我便直说了。”董文顿了顿,抬头看向徐牧。
“凉蜀为邻,何况我与徐兄也属故人老友,我凉州内的将军谋士,都劝我攻打蜀州。但我要想啊,我董文表字义孝,重义奉孝,岂能做出失义的事情。”
“所以嘛——”
董文眯起眼睛,“所以,就此往后,蜀州每年向凉州纳贡,一百万石的稻米,五十车的矿石。另外,分出州外的一个襄江之郡,作为凉州的水师之地。”
徐牧笑了起来。
“我也有一个想法。”
董文皱了皱眉,“徐兄且说。”
“西北三州,不若都一起并入蜀州,如何?”徐牧冷着脸,声音掷地有声。
雨水中,董文面无表情。
在草棚里的司马修,也抱着沙狐,慢慢哼起了曲儿。
“谈不拢了。”董文摇着头,看似叹息无比。
“徐兄,你要明白。我打下安并二州之后,收拢降卒,再加上多出来的养马地,至少能出六万骑军,十四万的步卒。”
徐牧不为所动,看向关下,语气平淡至极。
“你也该明白,我徐牧是个怎样的人。无所倚靠之时,我尚且敢杀入草原。若是董兄不信,敬请来试一番。”
“你的锐气,已经无了。反而是我带着凉州,打下大胜!”
徐牧立身在城关上,冷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猪狗之辈,弑父杀兄,何敢大言不惭!”
“弑父杀兄,欲加之罪。”
董文转身,只走出几步,脸色变得清冷无比,声音蓦然响起。
“通告天下,便说蜀州王徐牧,犯我上州威仪,当破州灭族!”
“十日后,凉州大军攻蜀!”
峪关之下,数不清的凉骑,抬起手里的长枪,指着峪关怒吼不休。凉狐司马修,起身走出草棚,儒雅的脸庞上,也露出了杀伐之意。
……
一早开始,徐牧便知道这狗屁倒灶的会盟,只是董文要吃下蜀州的托词,胃口有多大罢了。
等城外的马蹄声渐去。徐牧的脸庞,才变得凝重起来。
“主公,有峪关在,末将定保蜀州无失!”陈忠在旁抱拳。
“我自然信你。”徐牧点头。但他要考虑的,并非是陈忠想的这么简单。
按照当初和贾周的商议,凉州人更有可能,从两路攻蜀。若是等到白鹭二郡被打下,而峪关之外,又彻底被堵死。
两条通道尽毁。那么,他真的要被困死在蜀州里了。
当然,若是换成窦家人,无非是守着峪关,以及南面的巴南郡,则安稳无忧。但徐牧,并非只做守城之犬,这蜀州的十四郡,应当是一双羽翼,而非困笼。
“陈忠,这段时间注意一些。”
“主公放心,若峪关有失,某提头来见!”陈忠郑重抱拳。
还是那句话,峪关被攻陷的可能性,不会太大。天险的雄关,注定了能护住蜀州的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