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了。”
王宫后院的亭子里,司虎闻了闻抠脚的手指,一时鼓起眼睛,差点没噎过去。
“小狗福,他们说什么呢。”
“打糍粑糕,打软了再蒸,会更好吃。”
亭子里的油灯下,小狗福捧着一册竹书,看得津津有味。
司虎语气嘟嚷。
“这些书,又不能当馒头,你把它看一百遍,它都不会香的。小狗福像傻憨。”
小狗福放下书册,已经去了以前淘气的模样,举止谈吐,颇有几分邻家少年的书香气。
“书气之香,甚于羊汤。等我束发之岁,我便要做个大将军,帮着东家打江山。”
“另外,虎哥儿,我有名的。”
“甚名。”
“我父姓韩,我叫韩幸。我要熟读兵法,像大军师二军师那样,迟早有一日,我韩幸之名,扬于天下。”
司虎起身,骂骂咧咧地离开了亭子。
……
清晨的阳光,刚铺过整座成都城。徐牧已经揉着老腰,颤栗着两条腿,往王宫里走去。
“主公可是染病?”东方敬脸色焦急。
贾周转过头,笑而不语。
“昨日床铺坏了……修了大半夜时间。”徐牧咳了两声,重新坐在王位上。
只等徐牧坐稳,贾周才清了口老嗓,缓缓开口。
“夜枭组的情报,克族人途经内城,绕到了襄江,一路过去,渝州王并无为难,还多送了几车粮草。”
“老小子挺够义气。”徐牧停下揉腰的手,难得笑了起来。
“窦通已经派人接应,只要渡江,这二万多的克族人,便算安稳入蜀了。”
“二万多?晁义说,似是有三万余人的。”
“出并州的时候,被董文的一营凉骑发现,冲杀了一轮。还好,是打赢了。”
如果没打赢,发生的祸事,徐牧不敢想象。当然,若是克族人继续留在并州,同样也是个死。
不管如何,悬在徐牧胸口上的一坨大石头,总算是松下来了。和左师仁会谈之前,蜀州的这些事情,他是要理直理顺的。
“逍遥那边呢?”
“儒龙用了障目法,已经过了内城……往凉州的方向,越来越近。李逍遥那边,暂时没有回信。”
这个消息,让徐牧皱起了眉头,一下子陷入沉默。
还是那句话,他不想儒龙入凉。如这种死仇之人,定然要杀的。
沙风骤起,吹得人眼睛睁不开。
百余个白衣负剑的侠儿,冷冷列在一处山口两边。
李逍遥揉了揉眼睛,略带稚气的脸庞上,蓦然涌起一股杀意。在李知秋死了之后,他似是长大了许多。
如从前,他跟着总舵主走南闯北,吃好东西,杀狗官吏,怎么喜欢怎么来。但现在不同——
李逍遥抬起头,四顾相看。一张张侠儿的脸庞,坚毅且期盼。他终归要带着这些人,去追随先辈的遗志,在乱世劈开一道清明。
而小东家,便是他所能倚仗的势力。
寸功未立。杀儒龙,便是侠儿入蜀的第一功。
“小舵主,车马来了!”
“几人?”
“怎的会有凉州营兵?这至少有千人。”
“顾不得了。”李逍遥咬着牙,手往后勾,握住了长剑。
在他的左右,两岸的山口,同样是握剑出鞘的侠儿。
沙风之下,李逍遥闭了闭眼。
有些话,是总舵主很久以前留给他的。如果三十州侠儿聚义失败,那就不争庙堂,去争江湖。
李逍遥想了许久,即便年纪不大,却终于想明白。
“江山雾笼烟雨摇,十年一剑斩皇朝!”
“白衣,且去!”
百余人的侠儿,仗着轻功,从山口两边纷纷跃下。
坐在马车里的胡白松,错愕地抬起了头。漫天盛开的白木兰,让他的脸色,忽而又变得仓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