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拜见主公。”那位郡守起手施礼,语气带着郑重。
“酒宴已经备下,再见主公,已经是得偿所愿,我等先行告辞。”
“先生慢行。”
不得不说,这位南中郡守是个聪明人,于公于私,都算尽了本分。
“东家……啊,是主公!”并没有经常见面,周遵有些不甚熟悉。
“无事,遵哥儿快坐。”徐牧笑道。他心底里,向来没把周遵当成外人,如管后勤的陈盛,管马政的吕奉,都同样如此。
“知虎哥儿来,我特地加了道羊肉汤子。”
“遵哥哥,我才十六在长身子,可是带大骨的?”
“取了两头羔子,都在厨房里忙活了。”
司虎大喜过望,慌不迭地坐下,刚要捞肉,又一时想到什么,转过头看着徐牧。
“吃吧,又没外人。”徐牧脸色无奈。
待齐齐坐下,恍惚之间,徐牧只觉得,又仿佛回到了四通路老马场,几十个庄人聚在他身边,跟着他酿酒,喊他东家。
“先前发现白叠的那处地儿,约莫有七八株,有二三株开始吐絮,我收了些籽棉。”
顾不上痛饮,周遵拿出一个随身的小木盒。
“按着东家的吩咐,用温水泡了小半个时辰,又裹了草木灰,沾去了籽棉上的水渍。”
徐牧神色激动,小心翼翼地接过木盒。
木盒里,周遵收集的棉籽,便在里头小心地躺着。并不多,细数之下,只有不到二十枚的棉籽。
但这小小的东西,在以后,便是蜀州发展的契机。棉甲,棉袍,甚至是处理伤口的棉绒……徐牧心情舒畅,又仔细端详了几番,才慢慢盖上了木盒。
只可惜,棉花播期已过,只能先养种,等到明年的四五月,再行下播。
按着徐牧的估计,周而复始,大概三四年的时间,在蜀州的南林郡里,棉花便能大规模投入。
“周遵,白叠那边,你多费些功夫,务必要看守好。若是采铁的事情,一时来不及去办,也无妨的。”
作为后世人,棉花的裨益,徐牧自然知晓。所以,他才会一再而三地叮嘱周遵。
“东家放心,我周遵是个莽夫,但东家交待的事情,老周我没说的!”周遵捧起酒碗,恭敬地开口。
吃席过后,周遵便告辞了。司虎明显吃不下了,还要往肚皮里塞,无奈之下,徐牧只好让孙勋过来,带着几个人扛了回去。
摸了摸怀里的木盒,如抚珍宝。徐牧仰面朝天,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
桂月上旬,山风送着稻香,阵阵扑入人的鼻头。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主公,好诗文呐。”
金黄的稻浪之下,目光所及,处处是丰收的喜兆。即便还没有到收割的时节,许多的百姓,已经在田垄边上,聚食吃酒,欢庆不停。
“这一季的蜀中稻米……”贾周声音激动,“不仅是百姓所乐,使许多人免于乱世饥灾。在其中,蜀州的兵力,也当能多募二三万人。”
“文龙,还是不够。”欢喜之余,徐牧很快冷静下来。
“来年丰庆,我欲要以蜀中稻米,养我蜀州与暮云州的百姓,无饥饿之祸,无易子之殇。”
“主公大义。”
入蜀之后,徐牧盯得最重的一件事情,便是蜀中九郡的稻米,为此,他费尽了不少心思,投肥,开凿河道,杀蝗卵……这些法子,在后世不见得有多厉害,但在现今的蜀州里,已然有了一番不错的建树。
等到棉花,也如稻米这般,能大面积下播的时候,到时候,整个二州之地,只怕会更加不得了。
但在眼下,不管是蜀州或是暮云州,依然要小心翼翼。实话说,二州之地,完全是足够起势的。先决的条件,是这二州在蜀州腾飞之前,不容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