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凉州,已经失了先机,明白么!”董文声音愤恨无比。冬雪之前攻不下庐城,凉州便要陷入被动。
这也是为什么,蜀州和凉州,会在庐城生死争夺的原因。
为此,他当初还在这二城,屯了四万余的兵马。只可惜,被蜀人用计破了城。
一时间,董文想起了司马修的遗信。信里说,让他迁王都去安州,暂时避开蜀人的锋芒。
现在细想,司马修是何等的高瞻远瞩。
一念至此,董文仰面朝天,脸庞上满是哀叹。
昂——
这时,原本平稳的马车,随着驾马的长嘶,突然间剧烈一晃。在旁的扶寻王,刚要把指头伸入鼻孔,冷不丁的马车一晃,直接戳出了鼻血。
“怎的?”
“主公,有敌袭!”一骑凉州裨将,急急策马而来,声音带着丝丝的仓皇。
董文恼怒钻出了马车。
打不下庐城也就罢了,在回凉州的路上,还遇着伏击这种事情。
“前军的哨探呢?莫非是瞎子不成?”
“主公,前军的哨探,都被伏杀了!”
董文只想骂娘。赶路要紧,只以为回凉州的路,不会再生变。却哪里想到,有人这般好胆,不顾大雪将至,硬生生来堵截他们一轮。
不用想,也只有蜀人了。
“布衣贼还在后头——”
董文顿住声音,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脸庞开始有了些惊怕。
“贾文龙,恭候凉王多时。”
“蜀州军师贾文龙,恭候凉王多时——”
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声音,穿透了寒雾,直直刺痛了董文的耳朵。他惊得跳下马车,迅速抓起了镀金枪,谨慎地看向周围。
不得不说,蜀人择选伏击地点,极为歹毒,选在了一个凹道之中。滚下来的石头,堵死了前行的路。
先前驾马嘶叫,便是被滚石砸到了车轱辘。
“射箭!”
没等董文回神,漫天的飞矢,带着冷冽的寒意,扑入凉州军阵之中。
“听我军令,各个凉州骑营,迅速起兵,冲出蜀人的伏击,保护大军前行。”很快,董文立即下令。
“主公,在后又有蜀骑杀来!民夫速度不及,被毁了许多粮车!”
“该死的!”董文将镀金枪杵地,一瞬间,约莫是明白了这支伏军的意思,是要拖住他们的脚步,只等冬雪一来,这等的气候之下,势必要有士卒被冻伤冻死。
“蜀狗的飞矢又射来了!并州营速速举盾!”
……
蜀州,成都。
在惨烈的叛乱之后,王咏带着人,在城里奔走多日,终归是安抚住了百姓。随着年关将近,一时间,热闹的气氛,又慢慢笼罩在成都上空。
王宫后院的一间空屋,早已经铺上了暖席,成了三老新的饮酒之地。
“来,来来,跟你祖爷碰一个。”诸葛瘸笑得嘴都合不拢,一边抱着襁褓,一边端了酒碗,约莫想给婴孩灌两口,但想想又不对,只得作罢。
“你父不是个东西,喝两口便跟龇猴儿一样。以后,你的三个爷,便先教着你千杯不醉。”
“你瞧着我,喝酒嘛,便是大口灌入嘴里。”捧着酒盏喝完,诸葛瘸舔了舔嘴巴,发觉酒的味道有些不对。不过在兴头上,也懒得找酒坊村妇兴师问罪了。
“瘸子,好喝吗?”老秀才忽然捧着嘴笑起来。
“怎的?”
陈打铁咧嘴笑着,指了指诸葛瘸怀里的襁褓。
诸葛瘸怔了怔,往下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襁褓里已经渗了尿水下来,刚好渗到他的酒碗里。
“怪不得了,先前味儿不对。”诸葛瘸没有生气,反而更加欢喜,“嘿,才刚学会蹬腿,便会给祖爷添酒了。”
“得得,等你多长几年,老子带着你,去做个好侠儿,闯荡天下三十州。”
“不是说好了,跟我学文?”
“都不对,他是个打铁的料子,我这一身的本事,便打算传给他了。”
“说不得,徐牧那老小子,真打下了江山……他做个皇帝?”
“皇帝就不能打铁吗?”陈打铁语气闷闷。
“也对,徐牧狗崽子还是个总舵主呢?”
“我不管,不管做皇帝还是做打铁汉,他都要好好读书。我儿李破山,天下名将,便是我教出来的!”
“徐崽子是不成器了,咱仨人,只能指望大孙子了。”诸葛瘸深以为同。
在他怀里襁褓的婴儿,约莫是湿潮,忽然哇哇哭了起来。
哭声引来了李大碗。李大碗拖着棍子,生气地乱打一通之后,才将婴孩抢了回来,抱回了屋子。
正在屋子里静养的姜采薇,只等婴孩回来,才心疼地起了身,帮忙换了身暖衣。
“王妃大嫂子,先前就送来了情报,说主公已经打赢了,准备赶回成都。”小狗福坐在屋子里,一字一顿地说着情报。
比起同龄的少年,此时的小狗福,等不及束发之岁,已经早早竖了发冠,穿了袍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