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谋士一阵苦笑,他何尝不知,自家的主公,不过是劝慰他。
这天下大势,已经慢慢明了。于公于私,霸业要想更进一步,这慢慢浮出水面的妖后势力,便是过不去的坎。
“主公放心,大势之前,我不会赌气。”刘季收回委顿的神色,“但我有句话,提前先说。若有一日,西蜀挡了主公的路,还请主公,勿要再念旧情,立即剿杀西蜀势力。”
“并非是公报私仇。主公可见,徐布衣起于微末,到如此,已经是六州之王。若主公不想做恶人,可由我亲自操刀,替主公斩碎这绊脚石。”
“仲德,到那时再说,莫急莫急。”
“主公勿要推脱。”这一次,刘季言辞认真,“我儿之死,到时候可作为伐蜀的旗号。便说徐布衣不念旧情,先暗杀内城大吏。”
“主公,你看这天下,他该姓常,而不是要姓徐!内城三十七世家,若是知晓主公妇仁,念旧而放虎归山,恐生出异心。”
“还有很远。”常四郎犹豫着开口,“仲德,你也知,以内城如今的情况,根本不可能伐蜀。除非是说,先打下了河北之地,才有资本南征。”
“我答应你,若有一日,我常小棠和徐牧争天下,定不会心慈手软。”
“好,那便等着那一日。”老谋士昂头,眼睛里,一时有了丝丝的杀伐之气。
“仲德,那子栋的事情?”
老谋士稳重开口,“眼下,还是以大势为重。主公便回信,说我已经想通,罪魁祸首是沧州妖后,不怪他徐布衣。”
“你其实没有想通。”常四郎叹着气,“不过是假装想通了。”
“主公当知,我向来不赞成,主公与西蜀联合。以我的意思,如徐布衣这样的人,早该扼杀在摇篮之内,以免让他起势,变得尾大不掉。但先前主公不听,一转眼间,徐布衣的势力,已经壮大如斯了。”
“主公与徐布衣是老友,但我刘仲德,却是主公的首席幕僚。我考虑的因素,归根到底,是以主公的霸业为重。”
“若日后主公失了老友,而责怪我刘仲德,那我跪地领死,又有何妨。”
老谋士站起来,对着常四郎,一个拜身长揖。
“言重了仲德。”
常四郎转过头,有些失神地看向中军帐外。
将入冬,天色越来越沉。永昌三年,河北的第一场雪,也将要染白整个世界。
在恪州的徐牧,没有丝毫放松。不过,由于刺客的逃离,入恪州的诸多使臣,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交待了一番事情,又多叮嘱了几句。徐牧才满怀心事的,带着人马登船,匆匆赶回了暮云州。
“那位九指无遗的嫡子,被刺杀死在了恪州。”回到暮云州,见着东方敬,这位小军师已经语气沉沉地开口。
“常四郎回了信,在信里说,刘仲德深明大义,并没有怪罪于我。”
“不可信。”东方敬摇头,“放在以前,渝州王的这位首席幕僚,向来不喜主公。老师得病入内城的时候,更是敢瞒着渝州王,对主公下死手。现如今,主公间接害死了他的嫡子,他的心里,估计是怨恨的。如此深明大义的作派,也不过是大局为重。”
东方敬顿了顿,“若有一日,主公与渝州王之间,产生了刀兵争夺。那么,他便要布杀局了。”
不得不说,东方敬分析的极有道理。还是那句话,天下五谋,除了凑数的儒龙,其他的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
“眼下,主公也将这份心事,先压下去。不管怎样,刘仲德也明白,这一二年的战事,都会以剿灭妖后为主。我估计,内城那边,应该也查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