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休战,又没有回内城,常四郎围在火炉边,烤着一头挖出来的窝冬小兽。
“仲德,你也尝尝?”
老仲德摆着手,“主公,我不喜这些。”
“又不喜花娘,又不喜吃喝,仲德你好生无趣。”常四郎嘟嚷着,从烤兽上扒拉一小块肉,就着酒,吃得津津有味。
“老夫……只愿助主公,夺下天下江山。”刘季的脸色,一时无比认真。
常四郎笑笑,抹了抹油腻的手,将烤肉往后伸去。正端着酒的常威,接过烤肉,直接放在嘴里嚼巴嚼巴。
“仲德可还生气?”
老谋士摇头,“暂时不提,大局为重。明年的战事一起,主公无需太过顾虑,小东家江南那边的会战。”
“仲德的意思是?”
“我想过了,不管战事如何?主公便咬定河北联盟的人,是妖后的盟友。便将主战之地,放在易州前线。另外,离着河北不远的高唐州,尚有几个世家盘踞。主公,不若便派出使臣,以共赴国难的名义,让高唐州一起出军。”
“我自知主公顾虑,是怕高唐州到时候,居功分土。主公无需担心,现今的大势之下,高唐州的几个世家也不是傻子,自会跟着大势来站队。”
“他会选主公。若派出使臣,即可一拍即合。”
听着,常四郎舒服地哈了口气,继而揽住了老谋士的肩膀。
“我早些时候便说了,老子的仲德,不比毒鹗和跛子差。这是一出好计,如此一来,明年得了高唐州的援军,这河北四州,老子吃定了……有些不对,我好像说了两年,都没吃下河北,该死的小侏儒。”
小侏儒,自然是公孙祖了。如今的公孙祖,又有了太叔望辅佐,相比以前,更是要厉害几分。
“太叔望善于观察,继而分析情报再定策。小东家当初入河北,并无说错,主公要想赢,便只能将我黑甲军的情报,彻底混淆,让太叔望无法辨出有用的信息。甚至是说,可以下一盘反将的棋,倚为杀子。”
常四郎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
“对了仲德,风雪关那边的事情?”
“如若有援军,只能从那边过来。我现在再想,公孙祖这个狗夫,很可能是借助了外族人。他原先镇守燕州,而燕州与河州一样,又是中原的门户,能和柔然北狄这些外族苟合,并不奇怪。”
“我先前还奇怪,这狗夫的弓骑,怎的如此擅射。看来,小东家没有说错,这不仅是某个州地的争夺战,更有可能,是有人在暗中布了大局。这战火,像吃了媚药的清馆花娘,整个都烧烫了。”
老谋士有些无语,终究没有纠正。自家主公的脾气,一时半会的,已经不好改了。
“小东家那边,仲德有什么打算。”
“派一大将,领两万人马即可。”
“不若凑个吉利些的数字——”
“主公,我渝州黑甲军,近一年都在苦战,已经战损许多。哪怕要重新征募,也多是新卒,打不得打仗。”
“嘿嘿,我就喜欢看仲德生气的模样,我逗你玩……你瞧着你,一紧张,山羊胡子都翘起来了。”
老谋士鼓着脸。
“那就这样。我打算……就让常威去吧。”
正在后面吃烤肉的常威,猛的打了一个嗝,古怪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少爷。
刘季也陷入沉思,并没有附声,也没有反对。
“先前就想让常威去河州,但这小王八蛋,性子不够沉稳。这一轮去了江南,跟着小东家,再学些本事。便像那一次拒北狄,学好了本事,回来再帮着打仗。”
“我想陪着少爷。”常威激动地开口。
“别狗曰的装了。”常四郎转头瞪了两眼,随即骂骂咧咧,“去了江南,打不出黑甲军的威风,等日后回来,老子把你吊起来抽。”
“学好小东家的本事,回来再说给本少爷听。另外,去江南的时候,送个几千车的粮草吧,权当是你的修学之资了。”
说完,常四郎又忽然不爽。
“我还听说了,比我粮草还多的那个狗东西,好像要投到妖后那边。”
在旁的老谋士,自然明白,常四郎嘴里说的是谁。这天下间,比常家粮仓还多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粮王。
“当初的朝堂奸相,约莫也是这家伙帮衬的。这狗东西藏的好深,有一日我逮了他,直接剁了喂狗。”
“无疆之王,或许……只是他自个散出来的传闻。这般的有权有势,说不得,他还是哪位定边将外州王。”刘季莫名地吐出一句。
“谁知。反正我想到他,就觉得很不爽。特别是知道他帮妖后……跟公孙祖那个狗夫,都是驴草出来的。”
“主公……”
“知了知了,不骂了。”常四郎瘫在椅子上,语气一下子又变得有些复杂。
“这天下啊,哪怕到了现在,都还看不清。我打个河北磨磨蹭蹭,反倒是小东家那边,已经一统西蜀,要开始展翅了。”
“不一样。主公打下了河北四州,再加上燕州养马,这霸业之势,基本已经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