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围攻沧州的时候,他曾经憎恨,妖后居然动用肉军守城。但现在,他似乎也活成了这样的人。
“三万东陵精锐士卒,两万郡兵,再加上五万的民夫军,我等共计十万大军,将奔赴莲城而战。”
这些人,几乎是所有家底了。
“东陵粮仓丰足,山越人那边,或可以再抽调数万的人马。”
听着,左师仁终于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并没有采用凌苏的建议。
“山越人的部落中,只剩下些老弱,强行征募的话,只怕会让李度城的五万山越营,生了寒心。”
“齐德,此事莫要再议。当务之急,该调集大军,准备攻打莲城。”
凌苏犹豫着点头,“危急存亡之时,我粮王的人马,愿意听主公调遣,破开西蜀人的围堵,救回五万山越军。”
“甚好。”
左师仁的脸上,在连连的愤怒之后,听到凌苏这一句,难得露出了笑容。
……
襄江,沧州的江域。
此时,不管是东面或者西面,都已经在西蜀水师的掌握中。即便有寥寥的东陵水师,欲要死战不退,但很快,都被窦通带着人马,将战船打烂。
要知道,当初的大部水师人马,都跟着康烛去恪州了。江面的防御线才刚刚松开,便被东方敬看出了破绽,早早调来了西蜀水师。
在主船上,窦通饱经江风的脸庞上,再无先前的棱角分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艄公的干黄之色。
按着佩剑,窦通仰头远眺。
很长的时间,他这个陆上之将,为了熟悉水战,一直窝在白鹭郡一带,不管苦训操练。直至今日,他终于以水师都督的名分,出现在了沧州江域。
“樊鲁,你有何建议。”
战事的原因,此时的大胡子樊鲁,也被调来,做了窦通的副将。
“小军师说了,东陵军水上驰援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我等只要守住沧州的江域,使东陵援军不得踏入半步,便算一场大功。”
“我亦有这种想法。”窦通点头。
在占领了沧州江域之后,很快的时间内,窦通便让人吊了横江锁,藏好了火舫。
“东陵水师,敢号称天下精锐,不是没道理的。仗着这支水师,在先前的时候,左师仁在襄江上,一直鲜有败绩。”
“可惜了苗通将军,我与他也算相熟,偏偏这样的人,却被无道左王,弃之如敝履。”
窦通的目光,依然往前方远眺。
他心底很明白,这一次,若真有东陵水师过来,只要挡住了。那么,小军师的大计,便成功了一大半。
“擂鼓!”
“敬告天下,今日起我西蜀水师,便要在江上称雄!”
呜呜——
疾风鼓着船帆,吹得呜呜作响。
离着沧州江域不远,楚州外的江面上,康烛披着战甲,不时在船头沉思。
他知晓,那位跛人小军师,趁着机会,肯定在沧州的疆域,安排着一支西蜀水师,严阵布防。
当初带着水师救援,乃是迫不得已。不曾想,留下这么大的一个漏洞,偏偏让跛人看穿了。
“告诉本将,还有多远?”
“将军,不到百里的水路了。”
“通告全军,收帆缓行。”康烛沉着下令。
这道命令,让随军的许多水师大将,都颇为不解。
“将军……为何不一鼓作气?”
“一鼓作气地送死么?蜀人可不是傻子,跛人算到了东陵水师驰援,必然会有交代,布了横江锁,藏了火舫船。此去危险重重,若是不管不顾,只会遭了敌人的毒计。”
“西蜀人,是最喜欢用火舫计的。”
转过头,康烛远眺着李度城的方向。到了这个时候,他的那位胞弟,若是聪明一些,该想办法里应外合,一起破局了。
“康佑,去寻一百个个死士过来。”
康烛稳稳坐在船头上,现今最严峻的,终究是李度城那边的情况。唯有想办法,将亲笔密信,送去给康烁,让他配合救援大军,方有一丝生机。
但蜀人肯定隔绝了情报,要送密令,只能派出死士,不惜性命将密信送达。
“同饮一盏断头酒。”康烛抬头,看着找来的一百个死士,举起酒碗开口。
“此一去,不仅要泅水穿过西蜀人的巡逻,在入了沧州之后,不管是官路或小道,亦有蜀人的严阵密防。我知诸位九死一生,但吾亦是如此。”
在领兵救援之时,他已经立下了军令状。
不胜,则死。
“世人笑我东陵无勇士,今日,吾康烛便恭请诸位,以勇士之身,潜入沧州!”
康烛站起来,抽剑划破了手掌,等鲜血滴入酒碗,举起来一饮而尽。
“同饮!”
“饮!”
百人的死士,纷纷将血酒喝入嘴里,滚过喉头。
“今夜三更,诸位共乘两艘轻舟,仗着夜色潜到沧州边境,便立即凿船,想办法登岸,潜去李度城!”
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