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当浮一大白!”
中年人笑着点头,整个人又忽然看上天空。他想起了那一年,他看着面前,美艳不可方物的佳人,没有任何犹豫,吞下了炭块,成了哑奴。
四个方向,死了三人。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但现在,似乎是要报仇了。
“阿巴阿巴——”中年人双目赤红。
“老师……”
乌帕脸色抽了抽,他从未见过,自家的老师如此失态。
很快,中年人恢复了常色,又变得清冷起来。
“对了老师,那个该死的老头儿,还在追着你我。该想些法子,将他彻底杀死。”
中年人咧开笑容,拍了拍乌帕的肩膀,点了点头。
“老师这般高兴,想来也是急不可耐了,哈哈哈!”
前线的方向,摇摇欲坠的大宛城。
“挡住他们!”楼筑满脸是血,先前一支响箭从他脸颊射过,若非是闪避得快,只怕要当场死在这里。
但还好,大宛城还没有破。那几个西蜀的老裨将,悍勇无比,用尽了一切法子,甚至是,连军帐都烧了,不顾一切地抛下去。
“大王,吊桥断了!”一个胡人将军跑来,声声惊恐。
吊桥一断,意味着敌军便能杀到城下,直至将最后一道城门拖垮,冲入城里。
楼筑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瞪着眼往下一看,果不其然,吊桥已经被马拖垮,数不清的敌军步卒,举着圆盾冲到了城下,呼啸连连。
“大王,看那些蜀人……”
楼筑再侧头一看,整个人更加心惊。此时在城内的门后,正有一营的蜀卒,在一个老裨将的带领下,横刀列盾,死守不退。
“推刀车!”老裨将须发皆张。
三辆的刀车,不过是用马车简易改造,嵌在马车上的铁刀,还沾染着血腥的颜色。
嘭。
并没有用多久,随着最后一道城门被崩塌,无数的胡人敌军,疯狂地涌了进来。
百余个蜀卒,推着三辆刀车,怒吼着塞到门洞里。门洞外,十几根胡人的长绳勾,又打了过来,勾在刀车之上。
二三十个蜀卒,从刀车上跳下,举刀劈砍,将勾绳奋力斩断。
“老将军,放火啊!”一个满脸是血的蜀卒,回头大喊。
“老将军日后若有空闲,去七十里坟山说说胜事。”
老裨将赤目大吼,命令在后的步弓,点起火矢,往门洞里抛去。烧焦的肉气,以及惨叫的声音,不断在门洞响起。
“把醋布和军帐都丢进去!”
随身携带,且没过水的醋布,一经烧起,弥漫出呛人的味道。一时间,将那些疯狂的胡人大军,堵在了火势之外。
城头上,楼筑看得心惊肉跳,在心底,更升起一股敬仰。这样的蜀卒,何愁不成大业!
“黄金骑营,速速去帮蜀军!”
三千余的黄金骑,早已经急不可耐,听到楼筑的命令,纷纷弃马跑来。和蜀人一起,死死挡在门后。
“其余两个城门,便以蜀军为效,给我挡住四国联军!”
“杀!”
从黄昏杀到天亮,又从天亮杀到了黄昏。一日多的时间,哪怕摇摇欲坠,哪怕死伤严重,但面前的大宛城,终归没有攻破。
“都是废物!”米朗恨骂不停。
“庾须王子,你为何还不派兵攻城!”
“禹国王。”庾须皱了皱眉,“你莫不是瞎了,我的本部人马,不是在打东城门么。”
“在打……却不见有丝毫声响?”
“你攻下了?”庾须反问。
讨了个没趣,米朗沉着脸冷哼,不再发话。已经耗了这么长的时间,等徐贼一来,只怕夜长梦多。
但好像……徐贼那边,还远没有消息。
果然,神子的计划是对的,只要奇袭,徐贼再聪明又如何,终归要赶不及。
一念至此,米朗又恢复了信心。重新变得意气风发,指挥着本部人马,继续疯狂地扑向城关。
……
黄昏之下,夕阳与黄沙揉成一团,更添了几分萧杀之意。
禹国的都城之下,百余骑巡逻人马,像往日一样,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在城头上,守城的胡人将军,只辨认了一番,再无任何兴致,命人打开了城门。
左右,真正的大战在大宛城那边,离着他们还远。
“口令!”
“破蜀灭国!”
“开城门——”
百余骑的人影,在黄昏天色中,慢悠悠往城里踏去。
城头将军打了个哈欠,彻底收回了目光。却不料,在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几声惨叫。
待往下再看,发现那些回来的巡逻骑,一下子变得陌生无比,虽然还穿着禹国的袍甲,却突然疯狂挥起了弯刀,劈向守城的士兵。
“复国!”
“杀啊!”
迪里拜满脸恨意,骑在马上,手里长刀左挥右砍,将挡路的两个禹国士卒,劈倒在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