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百姓揭竿之事,屡见不鲜。但我从未见过,像蜀王这样,明明是起于微末,又无背景,却能走到这一步。西蜀不像北渝,若是打个比方,西蜀便如一块坚木,没有食木虫,也没有裂纹。而北渝虽然是块铁板,但这面铁板,却藏着很多的锈。”
徐牧露出笑容。约莫又想起了前些年,这位恪州家主,是最喜欢拔老参送礼的。
“还有一事。”黄道充沉默了会,继续开口。
“米道徒的幕后,是北面的人。”
徐牧怔了怔,关于这些,他已经查出来。但从老黄嘴里听到,多少还有些惊奇。
“柔然已经被打碎王庭,北狄被搅得焦头烂额,余下的,便是那一支,新崛起的异族了。”
“什么族?”
“沙戎。”
“中原有王朝交替,塞外也会有,并不奇怪。更多的情报,我暂时没有打听到。先前派出去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黄道充起了身,看了眼天色,似乎准备要离开。
“下一次,我便不亲自来了。我会安排心腹,给蜀王送信。你我见面的事情,若是被北渝发现,便是一场大祸。”
“敬蜀王。”黄道充捧起酒碗,仰头一口饮尽。
徐牧沉默了下,也仰起头,将酒灌入嘴里。
“来的时候,选了些上好的刺参,给蜀王补补身子。”说着,黄道充真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精致木盒。
刺参,即是海参。
“蜀王该猜出来,我如今藏在哪儿了。南海那边,我亦会帮着蜀王,多留意一番。”
“黄家主,客气了。”
“和蜀王交道打多了,见面不送个礼,心里总觉得不舒服。”黄道充笑了笑,又拿起地上的扁担,真像个老樵夫一样,慢慢扛了起来。
“拜别蜀王。”
“黄家主一路保重。”
徐牧知道,像黄道充这样的人,沿途回南海,肯定会有人保护。但不管如何,这位老相识,当真是用心了。
他捧着木盒,打开看了一下,发现里头的海参干,皆是肥硕无比。
“孙勋,等会将这东西,拿去给喜娘那边,告诉她小火慢炖。”
徐牧重新抬头。
夕阳之下,黄道充的人影,在过了溪河之后,已经越来越远,直至转入密林消失不见。
等等。
徐牧忽然想到什么,将递给孙旭的木盒,又拿了过来。待翻开底层,不自觉间,他露出了欢呼的笑容。
不愧是老黄。将粮王在西蜀一带,藏着的不少粮仓,都标注在了一张地图之上。虽然不算太多,但这些粮草,足以再募一轮新军了。
可爱的老黄啊……
两日后,整座成都迎来了一件喜事。由于弓狗的出手,终于将那位玩厌胜术的边民娄星,一箭射伤,又抓回了成都。
“主公有令,奸徒娄星,密谋毒害东方军师,腰斩刑——”
孙勋骂骂咧咧,为了这事儿,他还被抽了一顿鞭子。幸好傻虎送小军师去江南,并没有在城里,否则真让这傻憨动手,新仇旧恨,指不定要脱一层皮。
徐牧冷着脸,看着面前的囚车。
想毒害东方敬,相当于动了他的逆鳞。如这位凶手娄星,必然要重惩,方能解恨。
“主公,我问了,他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一个铁刑台的人,来和他联络的。”
“那铁刑台的人呢?”
“拘捕,我一刀砍了!”
徐牧揉了揉额头,将手挥出去。
“行刑!”孙勋按刀踏步,声若惊雷。
不多时,围观的许多百姓,都跟着欢呼起来。
被绑在行刑台上,娄星的眼睛,突然变得害怕起来。却又被拔了舌头,只得激动地乱叫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