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鲤州,并没有多远,便会见着密密麻麻的山峦。山峦横跨极长,以至于在附近一带,衍生出不少的老林,遮天盖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笼罩。
这一带的地方,属于无人占领的地区,一般作为缓冲的战略地。只不过,不仅是对北渝,或者是西蜀,战线都拉得太长,不宜在此开战。
此刻,一支在山林中行军的长伍,缓缓停了下来。
“申屠将军,大军连日不休,已经疲乏不堪。”
被称为申屠将军的人,并非是申屠冠,而是申屠就。正循着军令,带两万人的大军,奔赴陈水关的另一边,伺机夹攻。
听说,陈水关上的西蜀青凤,可是好大一份军功。若是能取到手,说不得能越级擢升。
一年至此,申屠就的脸色,变得惊喜起来。他全然不知,如他这位北渝大将,一样被算计其中。
……
“那一带的地方,申屠就的援军,必然会引起徐蜀王的注意。再者,蒋蒙那边,也挑好了时机攻关。若是换成其他人,必然会以最快的时间,渡江驰援,打退蒋蒙,解了陈水关之围。”
常胜垂头,声音越发清冷。
“但偏偏是徐蜀王,这位一刀一剑杀出来的蜀王,最善于用兵。这种情况之下,他会生出一个念头。”
“小军师,什么念头?”
“打援,救陈水关。”常胜面庞冷静,“若是换成其他西蜀大将,我或许是直取青凤,先杀一个西蜀大谋。但偏偏,是徐蜀王亲自来。那么,这事儿就有趣多了。我先前就说,在那一带的崇山峻岭中,是最适合堵死的。前后堵杀,现在,只需要申屠就,将徐蜀王的人引入山峦蛇道,那么,必是一场死局。”
在旁的阎辟,听得脸色狂喜,“军师妙计!”
“还不够。”常胜依然皱眉,“困住徐蜀王之后,离着最近的陈水关,你觉得青凤会如何?”
“想救出徐蜀王……军师,若半路截杀,青凤也要死!”
“一竿打二蛇,原本就是这个道理。”常胜立在风中,“徐蜀王固然不错,但我最惧怕的,终究还是跛人啊。我想方设法,避开他的耳目,不过是为了这一出计。”
“那军师,要不要通知申屠就将军?”
常胜沉默了会,“不用。这种消息,他不宜知道,现在,他只需要按着先前的军令,完成布局即可。若申屠就不幸一死,我恐怕……要愧对申屠冠了。”
“准备到了。我常胜,便来搅一搅这江南的战事吧。”
……
渡江之后,带着两万人的徐牧,骑在马上,只莫名地觉着身子一冷。
“主公,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便要入冬了。”旁边的陈盛,急忙让人取来了大氅。
徐牧皱了皱眉,不知觉间,已经又过了一年。恪州的战势,若不能在入冬前解决,只怕老黄真要困死在陈水关上。
“盛哥儿,前方的情报呢?”
“先前已经来了。此次北渝援军的大将,是申屠冠的族弟申屠就,带着两万人的步卒,正在奔赴陈水关的北面。离着我等……约有一百多里。”
一百余里的路,按照这一带的山峦老林,至少要两日的时间才能追上。若是说,让申屠就先行一步,赶到陈水关助战,这对老黄来说,必然是当头大祸。
“盛哥儿,你派人去附近,寻一下避居的散户村人。记着莫要惊扰,若是有人愿意做向导,便赠百两银子,作为报酬。”
陈盛领命,急忙往下吩咐。
并没有多久,一个采药的老儿,带着一个垂髫,走到了徐牧面前。
很平常的山里人打扮,老儿明显是个经常跑山的人,应当熟悉近路。那垂髫儿,怀里抱着一个还青嫩的蒲瓜。
“可是……西蜀徐王?”采药老儿拱手惊问。
不知觉间,徐牧才发现,他的大名,早已经名扬天下了。
“正是,徐牧有礼。”徐牧露出温和的笑容,“老丈可愿意带路?往东北方向,我如今需要一条近道。”
“我久居山林,自然熟悉近道。”老人笑起来,并没有问报酬,开始了喋喋不休,“我听许多人讲,徐蜀王是天下英雄,打北狄,又斩奸相,和白衣侯爷是一模一样的人,都是为了百姓好——”
说着说着,老人的声音突然顿住,脸庞变得奇怪起来。
“对了徐蜀王,这一轮可是去打仗?”
徐牧沉默了会,点点头。
“蜀王莫去,莫去啊。”
“这是为何?”
老人急了起来,“我也不知怎的,这几日带孙儿上山,去摘野蒲瓜。还没到季,北面的蒲瓜尚在藤上,但南面的蒲瓜,这几日都一下子落瓜了。南瓜落,北瓜不落……今日,我又恰好碰到了徐蜀王,岂不是说,这冥冥之中,天公在暗示了什么。”
南面西蜀,北面北渝。南瓜落,北瓜不落,乍看之下,似乎意味着这一场战势,西蜀将要大败。
“老丈,休要乱我军心!”陈盛走来,脸色带着不悦。
“盛哥儿,不得无礼。”徐牧沉默了会开口。他向来不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