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哥儿,咱还有多远。”
“莫急,一日路程该到了。到时候,便先在江岸一带扎营。”
名义上,这大宛关外的鲤州诸郡,由于地势的原因,不管是西蜀或是北渝,都没有放重兵把守。顶多是各有二三个城,作为中转之处罢了。
在鲤州僵持了一年多的时间,战事厮杀,使得鲤州一带的百姓,不少人都背井离乡去避祸了。有去定州的,有入内城的,偌大的鲤州,一下子显得空空荡荡。
“主公,前方有人来了!是北渝的巡逻骑。”
徐牧缓了缓脸色,并没有意外。他这般大张旗鼓,若是北渝巡逻骑不来询问,反而奇怪。
当然,在和谈的光景下,不宜直接厮杀。
“让他过来。”
不多时,一骑北渝的校尉,脸色有些不安,但还是沉着脸,尽了职责,步行走到了面前。
“北渝伍家营校尉沈冲,见过蜀王。”
“沈校尉有礼。”徐牧露出笑容,“莫要担心,我西蜀与北渝,已经和谈了。”
沈冲沉默了下,再度抱拳。
“蜀王勿怪,若我知情不询,回了营地也是疏忽职守之罪。敢问蜀王,如此大张旗鼓,带近万人大军入我北渝疆土,意欲何为。”
“和谈之时,我西蜀愿交还半个鲤州,此番我过来,是叮嘱蜀吏的交接,莫要误了两国的友好邦交。”
沈冲脸色发闷。
这偌大的鲤州,不管北渝还是西蜀,哪里还有什么政官治理。但他不敢追问,他知晓哪怕问了,也并无作用。
“沈校尉尽了职责,可回去交差。”
“多谢蜀王。”沈冲点头,没有丝毫耽搁,迅速告辞离开。
作为一名北渝校尉,他这一次,正如那位西蜀王所言,已经尽了最大的职责。
……
“沈冲,你的意思是,西蜀王说要叮嘱政官交接?”站在风中,申屠冠皱了皱眉。
“申屠将军,正是如此。”沈冲拱手抱拳。
“你去吧。”申屠冠挥手。
在他的身边,柳沉露出淡笑,“无非是一个幌子,只要这个幌子没有问题,我们便拿他没办法。大义不匡扶,小聪明倒不少。”
“军师,现在如何。”申屠冠认真发问。
留在司州边境,他同样收到了常胜的密信。信里说,在他未回之前,凡事多听取柳沉的建议。
“沈校尉一路回来,再算算时间,西蜀王已经快到鲤州边境了。”柳沉脸色冷静,“他这副模样,约莫是想见我了。”
“西蜀王……真要与柳军师相见?”
“更有可能,是挑拨之计。申屠将军要想,我柳平德才刚上席,他便出现了。再者,吾友常胜还留在内城。认真来讲,现在确是最好的挑拨机会。”
“柳军师莫要上当。”
“这倒不会。”柳沉摇头,“他的为人,我已经看得清楚,我自然不会助他,中他的计。还请申屠将军,去点起万人兵马。”
“柳军师,莫不是要开战?”
“不是。挑拨之计,并非给主公和吾友常胜,而是做给内城老世家的。你我二人起了大军,有了声势,才能压下蜀人的这场奸计。”
“军师言之有理。”申屠冠点头,迅速转过身子,吩咐手下将领,准备点起兵马。
柳沉闭了闭目,缩在袍袖里的手,一下子紧紧握了起来。
“出军。”
并没有多久,万人的北渝骑营,跟在申屠冠后面,蓄势待发。
同样骑着马的柳沉,如其名,脸色发沉,目光也发沉。
若是在酒肆,若是在席间,他定然要责问,责问那位蜀王,为何当初不循着袁侯爷的遗志,去匡扶朝堂社稷。
只可惜,是两军之前。
柳沉面沉如水。
“柳军师,可是不舒服了?”同骑在旁的申屠冠,见着柳沉的模样,关切地问了一句。
“我先前闭户读书,有些不善骑马罢了。”
“不若我让人,去寻一辆马车过来。”
“不必了。我柳沉既入了沙场,当习男儿之事。”
申屠冠点点头,不再多问。
实际上,他并没有发现柳沉的心事。这位曾经的青石巷书生,虽面色无恙,但胸膛里,已经有一股怒火在燃烧。
……
“侯爷殉国之时,特意提到了他。”同样骑马的徐牧,语气带着一股子的沉闷。
“那主公,先前为何不招他入朝。”
“我做宰辅之时,外有北狄虎视眈眈,又趁机而入。内有各地的定边将,外州王,不服新帝袁安。我原先还打算,和杨绣几个清廉老臣,稳住局势之后,再请他为幕僚。奈何兵事骤变,北狄突然叩关,而袁安又要行割地求和之举……实际上,我做宰辅的时间并不长——”
徐牧抬起头,远眺着前方山河。
“其他的时间里,我都是去打架与打仗了。”
“主公,此人能否拉拢。”晁义想了想开口。
“约莫是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