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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中,常胜终于面色发沉。已经近一个时辰,沽岭口另一端,远不见友军的夹攻。
而徐蜀王那边,已经迅速调遣,严阵以待。
“军师,要攻么?”
“等不得了,全军准备。”常胜闭了闭目,掷地有声。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若是让蜀人安然离开,只怕整个大军的士气,都要受损。
“切记,雨水滂沱,虽无法射箭,但近程的弩弓亦不可小觑。很大的可能,我等将与蜀人近战搏杀。祝子荣何在!”
“末将在!”
“命你带着本部弓骑,放弃奔射,冲入西蜀大阵,搅乱蜀人阵型!”
“遵军师令!”
“吴通!”
“末将在!”
“你亲率三千人,以最快时间绕过沽岭口,再去通知柳沉军师,我怀疑,蜀人已经截了信道。”
“王飞,你带五千人,起用弩弓,在前方林子藏匿游击。若西蜀的晁义过来,想办法拖住,休要让他坏我北渝的冲阵。”
“其余人等,恭请雨夜破敌!”
“杀!”
西蜀本阵。
徐牧听着情报,已经知晓,常胜估计是不想等了,不愿放他离开。他当然明白,若是他在这里战死或被俘,整个西蜀,相当于半存亡,再没有和北渝的争霸之力。
哪怕没有柳沉夹攻的后军,但现在的军势,并非平等。常胜带来的人马,现在来看的话,至少比他还多出一二万人,再者说,连燕州弓骑都跟着来了。
“常胜无愧妖智,雨水中,我等现在无法远射拒敌。若无法子,只能拼白刃战了。”
唯一的一支连弩营,担心被柳沉抄后路,已经让费突带走了。不过,即便是白刃战,西蜀也有好处,为了急行军,几乎都不用想,北渝的士卒肯定是轻甲,至多有一些北渝营军,会带着轻盾。
当然,常胜敢这么打,以徐牧的猜测,很可能的一点,是因为祝子荣的到来。
“晏雍,你带着三千虎步军,稍后藏在中阵。”想了想,徐牧开口。
反而是晏雍,一时有些发懵。按着他以为,虎步军乃是重步,虽然说为了赶路,去了一部分的重装,但不管如何,比起其他的蜀营,肯定是更能抗打击的。
“主公,虎步军……为何不放在前阵?”
徐牧皱眉道,“晁义将军为了救援陈盛,已经深入盘虎县附近。如今,我西蜀阵中并无骑军,也就是说,在对付燕州弓骑的时候,会很麻烦。常胜正是看到了这一点的胜机。”
“本王将你放在中阵,并非是大材小用。我的意思,是要吃掉祝子荣的弓骑,若无猜错,哪怕无法奔射,他肯定要仗着骑军之利,试图搅乱我军的阵型与士气。到时候,北渝弓骑一杀过来,你便立即从中阵奔到前阵,想方设法,挡住常胜的冲杀。”
终归有兵法韬略,晏雍很快明白。
“主公是担心,若是一开始将虎步军放在前阵,会引起常胜的担忧,反而不敢让弓骑深入冲阵。”
“正是。”徐牧点头,“若无猜错,燕州弓骑会从侧翼杀来。昔年,我曾在恪州,听过申屠冠的古阵法,称为饕餮阵,以弱阵而面敌,待敌军杀入,便迅速变换强阵,将敌军困杀其中。本王亦有打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效仿一轮又如何。”
晏雍听得无比惊喜,“主公妙计!”
徐牧摇头。在面对常胜的时候,一些个小伎俩,虽然有作用,但真正的输赢,终归是双方主将的各种应对。
常胜,并非像柳沉一样,认真来说,更像是北渝三军的坐镇,几乎能与常老四平坐。
“晏雍,去准备吧。”
晏雍抱了抱拳,转身迅速离开。
如徐牧所想,并没有多久,在前方的北渝大军,随着一阵通鼓的声音,以及角号的长鸣,终于来开了强攻的序幕。
漫天的世界,除了恼人的雨声,还有连绵不绝的脚步,踏过积水,厮杀声似要震碎雨幕。
“迎战——”
“吼!”
蜀军前方,一个个的西蜀裨将,也尽皆操刀而起,领着本部人马,死死结成大阵,准备赴死一战。
徐牧抬起头,在分辨北渝攻势的同时,亦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盘虎县的方向。在那边,他的老兄弟陈盛,以及晁义,都还迟迟未归。
说不得,已经陷入常胜的困局。
“大破北渝!”收回目光,徐牧蓦然抽剑,剑指前方。
“大破北渝——”
在他的左右,不管是亲军,或是飞廉这些暗卫,抑或是守阵的西蜀将士,都齐齐跟着高呼起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
从很久的时候开始,关于这句话,徐牧早已经明白。乱世里的人生,终归要从刀光剑影中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