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听着蒋溪的描述,没着急打断她,追问她为什么要对姜明初下手,也不着急逼问她的目标为什么是我。
今天一定会有答案的。
“那时候我就对姜明初没什么兴趣了,没想到他这么好搞定,一点骨气都没有,而且,我觉得这种眼皮子浅薄的男人实在是恶心,就不想和他玩了。我觉得这种男人,还是留给你吧,反正你喜欢得很,等你哪天发现他的真面目的时候,场面应该很精彩的。”
蒋溪闲恣地翘起二郎腿,看着马克杯里咖啡师拉出的漂亮的天鹅说,“那天我早上,起床吃了酒店送来的早餐后,我就让他走了,然后我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下午的班机回了英国。”
这里算是蒋溪和姜明初的第一次分手。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后来呢?既然看不起姜明初,后面你怎么又舍不得他?找机会再缠上。”
“呵……你恐怕搞错了,阮桢,”蒋溪双手抱在胸前,一副胜利者得意的姿态说,“从来都不是我缠着姜明初,相反地,是他一直骚扰我,我拉黑了他的联系方式,他竟然能从人人上找到我的邮箱,又翻墙摸到我的ins和推特账号上。”
说到这里,蒋溪脸上是嫌弃至极的表情,不屑的冷嗤,“那死缠烂打的样子让我恶心。你懂那种恶心的感觉吗?就像是黏在头发上的口香糖,粘着甩不掉,令人作呕。”
“令人作呕”四个字,蒋溪说得鄙夷无比,能看出来她的确是恶心姜明初的死缠烂打。
“再恶心,你也睡了无数次,到底是姜明初恶心,还是你更恶心?”我忍不住嘲讽蒋溪,嘴角轻嗤冷笑。
蒋溪心理素质过硬,根本不跟我在这个上面生气,她抿了抿唇,“这不重要,在我面前,姜明初不过是一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千方百计对我好,求我不要分手,你肯定想不到他为了我能做到什么程度吧?有一回我生病发烧,他竟然把自己脱光泡到冰水里,进去泡着,把自己冻冷了来抱着我降温,结果最后自己高烧成肺炎——”
听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姜明初的确有一次病成肺炎,高烧不退,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
呵……他跟我说是公寓洗澡没了热水,他硬着头皮洗了冷水澡,结果就感冒了。当时我心疼得不行,在医院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小半个月。
搞半天,这畜生是给人小三儿献殷勤才搞感冒的。
不过我现在都不生气了,只觉得好笑——我自己好笑,姜明初好笑。
最好笑的是蒋溪,她竟然得意洋洋地问我,“阮桢,这不比你那些什么藏在衣裳里的包子有诚意啊?”
我笑着点点头,“的确,很有诚意。但是没感动到你蒋小姐,是姜明初失败而不自知。”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你吗?姜明初随便一点穷酸的浪漫,就让你感动不已,又幸福又满足?我知道他都是带你吃路边摊十块钱一碗的炒饭还可以免费多加米饭,老板还送一瓶矿泉水的吧?姜明初是不是每次都把矿泉水给你喝?然后指天发誓深情款款地说以后一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然后打工一个暑假,给你买条项链?你怕是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条原本就廉价的项链,不过是他在网上买的假货吧?要说姜明初对你还真是抠门,一条五六千的项链也舍不得,竟然想到淘宝只要二百块,再五十块去海鲜市场收一个正品盒子,加起来不过二百五,哈哈,听起来就像是骂你二百五。”
蒋溪很得意地说,“可他都是把攒了一个月的生活费,拿来请我吃一顿五星级酒店的下午茶。他说,虽然他没钱,但是我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愿意倾其所有对我好。”
要是换了以前,刚知道姜明初出轨那会儿,听到蒋溪说这些,我的内心应该是很痛苦很难接受的,可到了此时此刻,我面对蒋溪的炫耀,根本毫无波动,哦,不,还是有的——觉得自己以前真的傻得过分了。我从来都没怀疑过姜明初跟我在一起时的“贴心”,也从未嫌弃他带我去吃路边摊,喝免费的矿泉水,连一杯十块钱的奶茶都买不起。
蒋溪说的没错,当年我的确是被姜明初这些穷酸却浪漫的手段给骗得团团转。
但是,我错了吗?
到现在,我也不认为自己错了,错的是渣男和他的手段,而不是我付出的真诚和真心。
“但姜明初搞错了,他这一套对付你可以,但我蒋溪,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他这种廉价的自会自我感动的方式,在我面前一文不值。”蒋溪高傲地扬起下巴,一字一句地说,“甚至可笑。”
我嗯了一声,赞同道。“的确,在这一点上,我佩服你。”
蒋溪问我,“你知道你输在哪儿吗?”
我坦然承认,“输在过于善解人意。”
蒋溪说,“男人都是贱皮子,女人的善解人意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以为自己多重要,以为自己能轻易拿捏你,当他们习惯了你的善解人意,你稍微反驳反抗,都会变成你的不是,从而彻底失去主动权。阮桢,你知道吗?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你那种心甘情愿的奉献和无私的付出,只会让姜明初觉得你下贱。而我,从来不会给他妥协,从一开始我就让他清楚我们两个人的差距,要想和我在一起,他必须要让我满意,说让我开心的话,做让我快乐的事。患得患失的,从来都是姜明初。”wap..com
虽然说蒋溪是个可恶的小三,在我和姜明初的事件里起了决定性的推动作用,但我必须承认,蒋溪刚才这番话,别有深意。某种程度上来说,蒋溪说的没错。我从一开始就对姜明初过于理解、让步,我的善解人意,包容心疼,正是姜明初为所欲为的资本。
而我沉溺其中,毫不自知。
我轻笑一声,看向蒋溪,“后来呢?怎么又想着把姜明初这种恶心的垃圾捡回去吃了?他又是哪里让你开心满意了?”
蒋溪不着急回答我这个问题,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们四目相交,我从蒋溪眼里看到了刀光剑影。
蒋溪一字一顿地问我,“比起我和姜明初怎么在一起,你不是更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利用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