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爷杀害朝中官员一案着实在清城内热闹了一阵,因为凶手是驸马,楚龙吟还拟了折子上报刑部,当此案最终定论时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这期间楚龙吟还调查了白少杉送给徐清源的那两名娈童的来路,后来才知道这两个娈童并非本土之人,而是从海外某国买回来的,买来之后直接就被送给了徐清源,好在没有沾惹别的人。
转月已是桂八月,我的赎身银攒了差不多三四两,距一百两之数还差得远,不过不急,这一段时间的适应下来,我对周遭的人和物已经不似当初那般的抵触了,权当长随是一项正常的工作,放平了心态之后日子过得也渐渐轻松起来。
每周我有一个时辰的自由时间,这一个时辰其实也干不了什么事,雨伞作坊的生意随着天气逐渐转凉、秋雨时常连绵,销售重点由遮阳伞转到了雨伞上,所以我的收入也大不如前,于是每周就趁着那一个时辰的自由到街上四处探寻能挣钱的门路,偶尔回去得晚了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楚龙吟那家伙也不在意。
楚凤箫有时也会偷懒不去随楚龙吟开堂问案,陪着我一起到街面上乱逛,买些小零嘴儿小甜食儿,然后两个人蹲在河边儿边吃边说笑。这一个月来我们几乎把整个清城都逛了个遍,反正他也是才到清城没多久,两个人走到哪儿都是一样的新鲜。后来发现了几处格外喜欢的地方或事物,比如我看见白衣人的那道孔桥,比如一棵身姿窈窕状如少女的柳树,比如一只时常在墙角处晒太阳的老猫。我们给所有喜欢的东西都起了名字,孔桥叫弯弯,柳树叫小眉,老猫叫张懒懒。
张懒懒这名字是我取的,惹得楚凤箫笑了好久,说从没见过猫还有姓的,何况还是只野猫,连主儿都没有,这张姓却又是从何而来?
我说:“你看它伸懒腰时弓着背,前爪伸得长长,可不就得姓张么?!”
于是梁下的燕子就叫了刘小宛,墙上的壁虎叫做马志强,卖豆腐的老汉养的小花狗我叫它楚小凤,卖羊奶大婶家才出生的小羊羔楚凤箫便叫它钟小情。
两个人直笑得眼泪都飞了出来,惹得坐在自家门口歇大晌的老婆婆也跟了瘪着掉光了牙齿的嘴儿笑:“瞅瞅这小两口儿,多乐呵!”
旁边的婶子大娘们便是一阵哄笑:“老陈姨儿,那哪是小两口儿呢!您老眼神儿不好,分明是两个俊俏的小后生!”
我悄悄冲楚凤箫做了个鬼脸,楚凤箫笑着拉了我的手,两人飞快地跑掉了,沿着秋光镶就的河堤,嗅着十里浓郁的桂香,心头无限畅快。
跑得累了,楚凤箫手上略一用力将我带得转过了身子,腿靠在一株桂花树上,一手支在我的耳边,笑着喘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怎么了?”我也笑笑着看他。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笑笑着道,“你脸红的样子很好看?”
我摸了摸自己大概因跑得累了而泛红的脸颊,也笑着道:“谁会对我说这个?!男人还是女人?女人指定不敢说的,男人对男人说这个岂不很古怪?”
“你觉得……男人若是对男人说了亲昵的话……会很别扭么?”他盯着我问。
“会有些罢。”我看着他眼睛里的认真。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男人和男人之间……过于亲近,你会感到别扭么?”他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我又不是男人,我怎么知道呢。
“你指的是哪一种亲近?”我问,“兄弟那样?朋友那样?还是……”
“你觉得你与我是哪一种?”他好像有些紧张,打断了我后面的话直接问道。
“当然是朋友了!”我有点儿不自在起来,他的手撑在我的耳旁,使得我整个儿被他的气场包围住,有点密不透风,有点无处可躲,甚至还有点罕见的强势压迫。
“什么样的朋友?”他追问,嗓音因压低而显得有些沙哑。
“你,你怎么了?”我想要将他从身前推开,被他一把捉住了手。
“先回答我。”他盯住我。
“知己。”我只好答道。
“什么样的知己?”他仍旧追问。
“可以交心换命的知己,可以同生共死的知己。”我看着他迫切的目光答道。
“这样的知己……也可以共度一生么?”他慢慢地轻轻地问。
我忍不住笑了笑:“好朋友都是一辈子的事,怎么,难道你还只想同我做两三年的朋友,然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楚凤箫看着我,然后“啊”地一声将我放开,转身走到旁边的桂树前,两手抱住树干用力将脑门磕在上面,口中则念叨着:“我要疯了我要疯了……这笨小子这笨小子!他听不懂我想说什么,他不明白我想问的是什么……啊,我真想咬死他算了……”
被他这样子逗得失笑不已,我走上前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我怎么不明白你想说什么!你是怕我有朝一日攒够了赎身费后便永远地离开清城,再也不见你了,对不?放心好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就算我赎了身也不离开清城了,我会想法子多赚些钱,然后争取能买到一所小房子,就住在里面,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经常一起出来玩儿了——当然,前提是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