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收回布置在付春芳身上的银针,穿戴整齐,握着盲棍缓缓走下火车,消失在拥挤的人群里。
作为付春芳的策应,看见秦海消失之后才赶往贵宾包间,刚一进门,便有数十道银光闪烁。
两人避之不及,脸上纷纷中针,惊恐之余并未发现房间里有其他的人和陷阱。
一咬牙,两人忍着刺痛,把脸上的银针拔掉,再看床铺方向的时候,仿佛见了鬼似的。
只见床铺上的付春芳此时哪里还有之前的青春貌美,整个人一夜之间苍老成了一个八旬老妪,白发苍苍,眼含泪水,只是痴痴的望着车顶。
“春芳?”
两人同时惊呼,快速上前想要确认老妪的身份。
下一秒,两人同时感觉到心口一阵麻痹,随即呼吸不畅,噗通几声倒地,七窍流血,直接没了呼吸。
此时床铺上的老妪傻笑着侧过头,看向趴在地上的两人:“呵...呵呵...原来...没有男人...也能很快乐...”
声音越来越低,以至于最后几个字她只是张了张嘴,声若游丝,还没发出声音,苍老的头一歪,便彻底断了气。
火车站外,守在门口的黄包车相继拉着刚到的乘客离去。
秦海选了一个少年拉的黄包车,车身破旧,却也被拾掇的干干净净。
少年看起来很瘦弱,面黄肌瘦,身穿短装破棉袄,像是故意把脚口和袖口裁剪了一小段,给人感觉像是穿了一套缩水的棉服一样。
“客人去哪儿?”
少年的口音明显不是关外的,听起来像是直隶一带才有的口音,但是其中又夹杂了一些关外才有的调调。
有点四不像,不南不北,乍一听都猜不出他是哪儿的人。
“去老福记车马铺。”
站在车旁的少年见秦海是个盲人,叮嘱他坐好,随即关上车篷才走到前面抬起车把有些费力的缓慢前行。
哈尔滨,清末民初远东地区当之无愧的国际大都市,其繁荣程度丝毫不亚于京师。
与之相比较,京师依旧保留了前清的城市面貌,巍峨大气,历史底蕴感十足。
哈尔滨没有那么多历史遗留,建筑风格也多是新修的洋楼,随处可见的巴洛克风格,让秦海有一种身在异域他乡的感觉。
没了京师那种沧海桑田,在这个时代颇为时尚,比起上海滩也是不遑多让。
此时才早上七点多,街面上行人不多,街铺大多都还没有开门营业,只有街边小铺冒着腾腾热气,包子、豆腐脑、煎饼、油炸糕,花样比不上京师多,贵在物美价廉。
老毛子在哈尔滨经营了多年,路边的俄国商店占比不小,偶尔还能瞧见穿着睡袍出来买早点的俄国人。
拉车的少年骨瘦如柴,力气也不大,拉着秦海的速度不算快,这倒是让秦海有时间好好欣赏一下哈尔滨的市井生活。
约莫三十来分钟才抵达城东的老福记车马铺,下了车秦海直接丢给少年一块钱。
看着气喘吁吁,两条腿都有些打颤的少年:“不用找了,好歹把肚子填饱再干活,以后别再吃混合棒子面了,吃多了活不长。”
拉秦海一趟活,抵得上少年在火车站守一天的活计,别看这里老毛子多,一个个抠唆的很,一分钱都不会多给。
能遇见秦海这种阔老爷,真的是一年都难得碰上一回。
再加上秦海一个盲人,路上也没和他聊过天,怎么就知道他每天都吃的是那种混合棒子面,简直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