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狠狠,秦海转身上了戏台,只留下瑟瑟发抖的女伶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还好常家班的副班主见过一些世面,不由分说的拉着女伶开始补妆和仔细叮嘱。
年轻女伶脑瓜子嗡嗡的,根本就没听清楚副班主在说什么,平时在班里就是个小透明,这个时候全班的死活都压在她的身上,整个人,从头皮到脚指头都是麻的。
戏台上,秦海并未出面,而是把余有年叫到幕后嘀咕了一会儿,满头大汗的余有年连连点头。
等秦海说完把他推出去的时候,池子里已经开始在摔茶碗了。
余有年咽了口唾沫,把老命一横,直接豁出去了,夺过乐师手上的铜锣咣的连敲数下,喧闹的现场才安静下来。
“各位票友,各位大爷,今儿个实属突然,西北二军的一名副官在天乐楼喝多了硬要听常大家的白蛇传,派了一堆大头兵直接把常大爷请了过去,雀舌楼实属无奈,各位大爷原谅则个。”
“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也作为赔礼,今儿个的门票一缕双倍返还,现场的小食茶水要多少有多少,常家班其他人都在,缺了常老板,这戏也能唱,诸位票友稍安勿躁,权当是来给雀舌楼捧场了!”
余有年话音一落,现场立刻炸了,这个时候谁还在乎听戏啊,多赚一倍钱不香吗,这可是天上掉馅饼,一年遇不到一回。
特别是买了前三排的票友,笑的那叫一个开心,什么都没干,白挣几块大洋,这么好的事,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袁震也在秦海的指挥下,让人端着一盘子大洋,挨桌退钱,刚刚还要掀桌子的票友各个喜笑颜开,每个人都伸出大拇指,称赞一声雀舌楼阔气。
秦海一招化解危机,常家班的女伶也被迫在音乐重新响起的时候推上了舞台。
说来也巧,这女伶一上台,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后台看起来唯唯诺诺的,一出台就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特殊气质。
同样是唱的青衣,还没开口,只是几个亮相的动作,就让现场叫好连连。
见女伶稳住场面,副班主也是松了口气,袍哥弄死铁四的事情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今天晚上要是办砸了,还真的怕活不到明天。
当下找到秦海,连声赔罪,秦海没搭理他的,一直看着舞台上的表演,随口丢了句:“这伶人叫什么名字?”
副班主到现在手都还在哆嗦,想都没想回答道:“商卿语,刚满十七,学的旦角,才出师,还没登过台。”
秦海点点头,推了推墨镜,杵着手杖缓缓上了楼。
袁震不知道秦海点头是什么意思,稳住了场子,还是戏唱的好?
副班主看向舞台上略显生涩的商卿语,低声呢喃道:“丫头命真好,这是遇见贵人了啊。”
京戏自乾隆帝开始发迹,糅合秦腔、昆区、汉调等多种地方戏曲,在数代艺术家几百年的辛勤耕耘下终于自成一派,成为当世最为流行的戏曲方式。
自打前清灭亡,男女界限消失,社会崇尚自由,京戏得到长足进步,在艺术造诣上逐渐达到顶峰,尤其以梅兰芳先生的梅派最为耀眼。
从前戏楼子只在白天开演,女人是不能进入戏楼听戏的,想听戏,只能等到戏班义演,或者豪门大户在自家宅院里唱私戏的时候,女人才能光明正大的听戏,现场还不能混坐,通常男人坐在一楼,女子单独坐在二楼,必须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