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业寺盘山而建,供奉菩萨金身的大雄宝殿就在山间平地,进了安业寺的大门,拾步踏过百阶石砖就可以看见一座三人合抱都抱不住的奉香铜鼎。
原山中就长了一片茂密的竹林,这道天然的屏障将东西两块地分开。东边菜地,西边是香客们的厢房。
寺中借着山势将山中翡翠般的竹林纳入了庭院做内景,和着寺里的晨钟暮鼓,不觉透出几许仙境的虚空缥缈来。
因着顾家此次出行家中女君不在,到了安业寺大顾氏只简单交待了一声便各自遣散了。
兰姬被芳娘搀扶着入了事先定下的厢房。
芳娘入屋便给了小婢子一串铜板吩咐她去取热茶,“嘴巴甜些,若是遇见不认识的女眷别管是谁,躲着就对了。这钱拿去打点一下。”
交待完前面,芳娘又忙不迭开始收拾屋子。
兰姬从随行的箱子里取出自己亲手绣的百福图,心思微微一动,“芳娘。”
芳娘刚铺好床褥,立马迎上前,“夫人?”
兰姬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百福图,“我此前与这寺中一位小郎君有约,你拿着我的玉玦去外面看看,若是还有缘能遇见那位小郎君便替我将那两本经书取来。”
此时早已过了他们交付之约,兰姬心中已经不抱太大期望了。
芳娘双手接过玉玦,又叮嘱了屋里的几个小丫头几句便匆匆出了门。
佛诞日越近,这寺中便越发热闹。
芳娘出了厢房便先去了寺庙主殿,那日她们都曾看见安业寺的僧人对那位小郎君礼遇有加,想来是相熟了,这般大海捞针要找到何时?故而芳娘打算先找寺中和尚打听打听。
赶巧儿芳娘前脚刚到大殿,季怀瑜后脚便被小慧觉拉着来到了殿外的奉香铜鼎前。
“季师弟,你快与我说说,你到底跟师父说了什么?他怎么忽然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季怀瑜有些无奈地收回手,刚想说话,却被另外一道声音打断了。
“阿弥陀佛,小师叔你怎么还在此处胡闹?再过一日师祖便要开坛讲经了,你功课还未看,讲经那日只怕你又要听不懂了。”明丘一身素纱,笑着走来。
小慧觉吐了吐舌头,故作深沉的行了个佛礼,“明丘师侄。”
明丘眸光故作不经意扫过一旁的季怀瑜,温和的眼底透着几分探究与不甘。
他在一众弟子中也算出众,年纪不大容貌也算清秀,山下那些女香客们也甚是喜欢招惹他。从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有几分佛子之相,可直到看见季怀瑜,明丘才真正感觉到了什么是天渊之别。
季怀瑜并不知道,这两年明丘一直都在暗地里观察他,他曾偷偷听见了渡同慧机说,这位季施主是真正的慈悲相,入山水化灵。于是他偷学着季怀瑜的为人处事,观摩着他万事不惊的淡然。
原以为这两年潜移默化的学习他也有了佛子之像,没曾想到了正主面前,他竟莫名生出了卑怯。
但明丘掩饰得很好,依旧维持着表面的进退有度,“季施主。”
季怀瑜眉眼温和,微微颔首。
明丘不敢与季怀瑜对视,便又看向小慧觉,“小师叔,这几日后厢房都是女客,你可千万别一时顽皮惹了她们不快。”
小慧觉皱眉,去年他在后院扫地,忽然撞见几个小孩儿拿石头砸河潭里的乌龟,他一时气愤便将那几个小孩教训了一顿。不想那几个顽童竟大有来头,皆是京安权贵嫡系,累得他被大师兄抄了一个月的经书。
小和尚想替自己辩解,忽然想起明丘师侄被大师兄安排负责后院那些贵人的起居,一想到他也是职责所在,小慧觉老气横秋地点点头,“放心吧,我今年忙得很才没空搭理那群小孩儿。”
他还要盯着顾邪祟,防止她作恶呢。
明丘笑着点点头,“小师叔莫怪,明丘并无恶意。只是今年佛诞日师祖亲现法坛,香客比往日多了不知几倍,明丘也是担心出岔子才多嘴说了两句。”
小慧觉抓抓头,立马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师父闭关两年好不容易又亲自主持大典,师兄弟们都忙前忙后张罗,只有他一点作用没有。
想到这,小慧觉冲季怀瑜眨了眨眼睛,“季师弟,我先去看看后院的落叶扫完没,待佛诞日结束我再找你取经。”说罢不待季怀瑜回答便风风火火往殿外后山跑去。
明丘眼尾得笑容愈发虚假,对着季怀瑜作一佛行转身自行离去。
季怀瑜,“……”
“小郎君。”
芳娘此前就已经看见季怀瑜了,见他与人在交谈便迟迟没有出声。眼看季怀瑜转身要走,这才急忙喊住他。
“小郎君还记得我吗?”没想到这般轻易就遇上了,芳娘直道缘分。
季怀瑜点头,“你是那位夫人身边的婢女?”
芳娘见季怀瑜还认识自己,嘴角笑容更深,“前几日家中有事这才耽误了与郎君的交付之约,我家夫人不便亲自来取,特让我来寻小郎君。”说罢,便从衣襟里取出那块仙字玉玦递上前。
季怀瑜原本神情都很淡然,直至看见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