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毓刚回到别苑便有人传话丹阳真人求见。
拜顾妙音所赐,连谢灵毓在内的所有‘外来者’现在都是伤员,丹阳身为桃源圣手不得不出面平息。
丹阳进屋便看见这位矜贵少年郎一脸厌色斜躺在偏室的罗汉榻上,看上去有些疲惫。
唉,仙仙的确是太能闹了。
丹阳上前作揖,“方才瞧主上气色不佳,贫道特来替主上请脉。”
谢灵毓淡淡露出手腕。
丹阳躬身落坐在榻边的圆凳上,抬手搭上那只布满旧痕的皓腕。
“!”
丹阳神情一惊,噌得站起身,“主上,可否容贫道看看腿?”
谢灵毓眼神略微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丹阳俯身,神色凝重探手从谢灵毓的脚踝一直摸到了膝盖。
恰巧这时徐清风领着墨舟墨荀进了偏室,见此情景三人神情紧张立马涌上前。
徐清风,“真人,主上的腿怎么了?”
丹阳略带沉思,先看了谢灵毓一眼,随即起身朝徐清风见礼,“徐老不必忧心,主上的腿并无大碍。”
谢灵毓愣了愣,掀眸看向丹阳,见他神情不似说谎,眼神又沉了下去。
丹阳半犹豫片刻,轻声询问谢灵毓,“主上现在可是觉得腿上经脉在灼烧,仿佛有上万只蚂蚁在撕咬?”
徐清风脸色一白,担忧地看向谢灵毓。
谢灵毓点了点头。
丹阳又道,“不知主上可还记得,贫道第一次为主上治腿时是怎么说的?”
谢灵毓,“自然记得,真人说过本君腿疾乃经脉重续之症,须得温养三年才能与常人无异。”
丹阳颔首,捋了捋白须长胡,斟酌道,“贫道方才探主上腿部经脉有内息游走,这股内息精纯强悍,不停在冲击主上的刚刚修复的残筋,故而主上才会感觉双腿麻痹有剥筋之感。”
徐清风担心谢灵毓受不住,正欲开口却被谢灵毓抬手制止了。
“真人继续说。”
丹阳,“此前我本意用天材地宝为君上培元,三年之内残筋便可痊愈。现在,君上只需三个月便可恢复如初。”
原本还一脸担忧的三人立马长舒了一口气。
墨舟见谢灵毓脸色愈发苍白,心中忽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不解看向丹阳,“既然有这种方法为何真人之前不用?是不是有什么隐患?”
丹阳顿了顿,略有几分不自在,“诸位有所不知,此法虽能大大缩短康复的时间,但其过程过于惨厉,一般人轻易受不住。”
谢灵毓,“……”
丹阳起身作揖,“仙仙无状,贫道定会给主上一个交代。”
谢灵毓脸色愈渐苍白,“真人如何断定是顾寮主作为?”
“不瞒主上,能如此精准操控内息的整个桃源除了徐老就只有仙仙了。徐老忧心主上定不忍主上再受挫骨之痛,故而……也就只有那小祸坨子了。”
丹阳说起顾妙音虽是一脸嫌弃,但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位真人对她的偏爱。
徐清风听了半天总算理清了思路,满是愤怒质问丹阳,“真人,你们如此偏颇仙山寮主,难道就不怕寒了幼主的心吗?”
丹阳沉默了片刻,并未否认,“仙仙是贫道亲自从顾家接回来的孩子,贫道承认对她的确偏爱几分。但请徐老放心,顾家从未忘记自己的本分与使命,若是仙仙当真忤逆,贫道第一个不饶她。”
墨荀捂着几欲碎裂的胸口,哑声道:“她当众就敢对主上挥鞭,现在还私下用这么极端的方式为主上治腿,这难道还不算忤逆?”
丹阳直言道,“桃源与世隔绝,这里的孩子自小不通俗礼,寻常人看着离经叛道之事在他们看来不过是顺从本心。说句诸位不爱听的,她若真要忤逆,主上的腿等不到贫道救治就已经废了,你们那位搬弄是非的墨家弟子只怕连出境的命都没有了。”
这话一落,墨荀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丹阳不再理会墨荀,转身向谢灵毓作揖,“主上,仙仙顽劣贫道定会好好管教,请主上静候。”
谢灵毓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又将视线落回到丹阳脸上。
这位真人可不是普通人,他乃当年顾家先祖嫡系一脉,在顾家辈分极高,就是顾家家主顾秉庸在他面前也只是子侄辈。
丹阳自小体弱多病,是老郡公力排众议将他送进了三清观清修,这才有了闻名天下的妙手神医丹阳之名。
道家讲究无为,两袖清风的丹阳竟这般维护一个后辈,实在有些反常。
谢灵毓淡淡收回目光,转移话题,“本君这腿要疼多久?”
丹阳目光闪了闪,战术性捋了捋胡须,“……三个月。”
谢灵毓,“……”
果真是睚眦必报。
十八道天雷换三个月的剥筋之刑,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
“三个月?!”徐清风额角隐隐震怒。
谢灵毓捏了捏山根,有些疲惫闭上眼,“知道了,有劳真人了。”
丹阳敛眉,双手作揖,俯身拎起药箱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