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娘无视陈母对她的仇视,转头看向陈述,“阿述,我是为了我们大家好,今日婆母能拿我一只簪子给外人,明日她就敢把仙山的机密卖给别人。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今日寮主不追究是因为她信得过我们,可就是因为她信任我们我们才不能出任何岔子,否则我们就是仙山的罪人。”
“我呸!”陈母气得直接上手要撕了安娘,“好你个安娘,我竟不知这天底下还有你这样的媳妇?恨不得给婆母安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我看你是早就瞧我不顺眼了,想着法要让我不好过是吧?”
陈述拦在安娘身前,一把扣住陈母作乱的手,“阿娘,你冷静点。”
但彼时的陈母早已经没有了理智可言。
二十年前她领着三岁的儿子逃出北境有幸被桃源收容,于她而言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她不能容许这世间任何人离间她与儿子的母子之情。
安娘当着她的面都能说出这样诛心的话,可想私底下说了多少让他们母子离心的话。
“我不过是拿了你一只簪子,如今不是也还回来了,你何至于如此咄咄逼人?你嫁给我儿子七年,连个蛋都生不出,要遇见厉害的人家早休了你,哪还轮得到你指责起婆母来?”
“阿娘!”陈述一声怒喝,失手将陈母推了出去。
他力气过大,陈母不防,飞出去的身子一把撞上方桌的尖角,人尖嗷了一声当场就晕了过去。
“婆母!”安娘眼中的冰凉因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立马慌了神,她连忙推开陈述上前抱着陈母。
陈述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呆愣了几秒连忙上前抱着陈母躺回床榻。
安娘连忙上前探脉,“脉息无碍,应该是太疼晕过去了,我去拿药。”说罢,便转身跑出了房中。
没过一会,安娘手中拿着药瓶跑进了屋。
“我给婆母擦擦身,阿述你回避下。”
陈述盯着母亲毫无血色的面容看了许久,终是神情恹恹出了屋。
房中,安娘小心褪去陈母的外衣,掀开衣角,后腰露出一块吓人的淤青。
她无奈叹息了一声,将药酒倒在手心搓热了以后敷上伤口。
“嘶……”
趴在被衾里的身体小幅度偏了偏。
“……”安娘看在眼里也不揭穿,手里的动作轻柔了几分。
“婆母,今日之事您莫要责怪阿述,他并非有意的。我知道您有多看中阿述,也明白您想陈家开枝散叶的心情,我答应您,明日我就去找丹阳真人求药,不管怎样都让您如愿。但也请您答应我,停止所有无味的争吵,我们再这么斗下去为难的总归是您的儿子我的夫君。”
陈母,“……”
之后上药的过程安娘再没有说一句话,等敷完药后她轻轻为陈母掖好被子才慢慢起身走出了屋。
陈述一脸愁容看着天上的明月,听见身后的动静连忙上前询问,“怎么样?”
安娘犹豫了片刻,隐瞒了陈母装晕的事实,轻声安抚道,“无碍,我方才看了只是小伤,已经上了药想必明日就会没事了。”
陈述长舒了一口气,眼中的愧疚不减反增,他幽幽轻叹了一声,“安娘,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重了。”
安娘一愣,略有错愣看着陈述,“你说什么?”
陈述温声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以后那样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了,母亲纵然有错,也并非你口中的大恶,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害我们的。”
安娘笑了笑,忽然觉得眼前相伴七年的枕边人变得如此陌生。
她认真看向陈述,一如当年嫁他之日那般深情,“阿述,你知道我今天有多难过吗?”
陈述微怔。
安娘低头取下鬓间的花簪,“我难过不是因为婆母将我大婚之礼的嫁妆拿去赔罪,我难过的是你竟没有一眼认出这是当年我嫁你时簪的花簪。”
陈述神情微变,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安娘嘴角苦涩,“你第一眼见我时惊讶,是因为看见谢娘子头上的珠钗落在了我的鬓间。可你也知我的心性,我是断做不出夺人所好之事,所以你才想起这花簪原本就是我的,对么?”
夫妻多年,陈述当时的眼神骗得了桃源众人,却独独骗不了她。
“你……”安娘轻声质问,“为何凭一眼就记住了谢娘子鬓间的花簪?”
陈述看着她,哑口无语。
安娘抬眸,温温柔柔看着眼前人,“阿述,听说谢娘子被洪水冲走是你救了她,你将自己身上的内息渡与她御寒这才救下了她的命。”
陈述忽如当头棒喝,急忙解释道,“素素,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安娘打断他,“你不用解释,我是你的妻子,你当时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你救谢娘子的初衷定是为了仙山、为了寮主,关于这点我从未怀疑过你。”
见她如此笃信自己,陈述到嘴的解释又咽了回去。
安娘微微抬眸,认真道,“可是阿述,你知道吗?我是多希望你在那一刻不去想仙山,不去想寮主,而是想想我。”